“你知道那個許途之是幹什麼的,以後就少和他來往。”韓茂衾以為許途之聽了自己的話會離韓漪遠些,沒想到兩人還沒斷了聯系,“爹,你想什麼呢,我只是幫他醫病,救死扶傷的本分而已,絕對沒有逾越。”韓茂衾舉手託天,“那就好,為父相信你有分寸。”
韓漪心裡亂了,自己真的沒有半分逾越嗎?那為什麼改叫了他的名字?只是朋友罷,和不顏是一樣的。
三日後韓漪給許途之複診:“毒已經清了,再休息幾天就能痊癒。”
許途之披了件外衣,坐在桌前任韓漪擺布,“肩上的外傷還有什麼不適?”許途之試著轉轉肩膀活動,有撕裂的痛感。
“才三天傷不會好得這麼快,傷口肯定又裂開了。”韓漪話裡沾上幾分擔憂和不滿,話間就要扒了許途之的肩頭看,許途之生生拽著:“這不合適。”
“那日你昏迷也是我給你包紮的,今日倒是不好意思上了”,許途之松開手,韓漪拆開肩頭的紗布,“傷口有輕微出血,不過不要緊,我再給你上點藥”,韓漪自顧自地拿出傷藥,指腹點上許途之地傷口,輕輕吹氣,像羽毛勾得許途之整個肩頭都麻麻癢癢的。
“又欠你一命”,許途之把衣服穿好。“治病救人不過本職,難道我救的那麼多人都欠我的命?”韓漪眉眼彎彎,“我也不要你的什麼許諾,這樣的事來一回就夠了。”許途之蒼白的唇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金陵立夏就熱得很了,百姓皆換上輕薄的衣裳,不少人要趕制新衣,如此一來布衣行生意就比以往忙了許多。來來往往的人瞧著一一可愛都不免逗上幾句:“一一,你看我和這個姐姐誰好看呀。”“你為什麼叫一一不叫二二啊?”一來二去,一一膽子大了許多,夥著街上的小孩每天瘋跑。
這日店裡照舊許多人,一人驀地想起問了句:“老闆娘,怎麼不見你家小孩啊?”
“大約又上街玩去了,這孩子現在野得很。”
布櫃裡面忽然傳來孩童啼哭,一一哭著走出來,“娘,我疼。”
“一一不哭,告訴娘哪疼啊?”
一一把手從臉上那開,“身上都疼”,一一娘把袖子一抹,一一胳膊長了巨大的水皰,沒了皰水,現在扁扁一個,小孩覺得好玩,把水皰戳破了才覺著疼。
“抱歉諸位,他爹出去進貨了,我們得去醫館,今日就歇業了大家改日再來。”一一娘抱著孩子,孩子哭個不停,眾人也理解:“快去吧。”“我們去別處就行。”
前面還排著兩三個人,一一哭得厲害,她娘只能抱著孩子走到韓漪身旁:“韓大夫,孩子哭得厲害,能先給孩子看嗎?”
後面的老頭登時不的,誰來這兒不是有緊急的病。”
韓漪給不顏使了個眼色,“你先給一一把脈”,一一娘不信:“他能行嗎,我們等等也可以。”
“放心吧,他是我教出來的,你不放心我一會兒重新把一次。”
韓漪看完了這三個病人,不顏已經給一一做了處理,韓漪湊過去,“這是什麼症狀?”
“應該是濕熱發表導致的水皰”,不顏說完韓漪重新把上一一的脈,“說的不錯,你還看出什麼?”
“此症應該會傳染。”不顏一語驚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凡是有水皰的地方都有抓撓痕跡,長了水皰自然是不敢抓,因此這抓痕皆是長皰之前的,想必是孩子忍不住癢,帶著皰水的手沾到哪兒,哪兒就長出新的了。”韓漪眼裡藏不住的驚訝,不是因為不顏胡說,而是他說得都對。
“那你怎麼治呢?”韓漪又問,不顏搖搖頭,“不好說,單用外藥恐怕不能緩解疼痛,得外塗內服。”
“都對。”韓漪拍拍不顏的肩,“你有天賦”。
一一娘拿了藥匆匆回家去了,韓漪打算多碾些玉靈散,夏日裡皰疹、濕疹總是多發些。
許途之和吳勝扶著陳廣走進來了,“怎麼,今天換了個人傷?”
“韓大夫,你快別打趣了,陳廣身上長了好多疹子。”吳勝心裡急說話也快。
“疹子?”韓漪反問。
“像泡泡一樣,裡面都是黃水。”陳廣自己講述了病症。
不顏和韓漪對視一眼,韓漪看了看陳廣胸前的水皰,果然是一樣的。把了脈給陳廣開了和一一相同的藥,“你們盡量不要和他接觸,有傳染的風險。”
一下午進進出出來了很多人都是水皰症狀,水皰不會這樣大範圍地傳染,看來不是單純的水皰,得找到傳染源才行。
宮裡也有不少人得水皰,這是宮牆內外最公平的一次。
龍椅上的人震怒,“這樣的奏摺朕已經看膩了,朕要的是解決方法。”
“陛下,不如讓欽天監佔蔔,到時再請大師施法消災。”禮部尚書站出來。
“愛卿是說,朕的皇宮也不幹淨了?”
“臣不敢。”禮部尚書忙跪下了,許途之不忍,插話:“臣覺得此病來勢洶洶非普通病症,臣府中也有人染病,不如交給臣去查。”
“好,那就許愛卿去查,要誰幫忙向朕討人就是。”天子的臉色如常,但眾臣卻覺雨過天晴。
“剛才多謝許大人”,許途之走得快,難為禮部尚書一把年紀還追上來。“不必,替陛下分憂也是微臣本分。”說罷,許途之微微點頭,大步走出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