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途之和韓漪到學堂外時,二十官兵已擒了十人等候,這些人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棍棒傷痕,想來是官兵下手不知輕重提人造成的,其側還站著四五位醫師。幾位醫師和韓漪分別給十位病患把脈,一位醫師說:“依我看,這狂症就是熱症,急火攻心,陰陽失衡,才導致精神癲狂。”另一位皺起眉搖頭:“不對,我看雖是火旺,卻不見得是陰陽失衡,而是陽氣洩露。”幾人各說各話,一時不知該如何診斷。
韓漪觀幾人面相,面大骨粗,心中執著,再觀其脈象:“脈搏浮沉不定,雖有心火卻不致命,痰火熾盛,瘀塞竅絡,情志內傷,消耗心肝之血。”
幾人聞言細細思忖,點頭稱許:“姑娘說的不錯。”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治呢?”
“前不久皇都倒有一例此證,那婦人不過只是心火極盛所致,我施針後便已痊癒,此處狂症肆虐恐怕不能只靠針灸,尚得輔以薰香、藥石。”
剛才韓漪說話時一直有一老醫者點頭,此時韓漪將診方說得一清二楚,可見其醫理紮實,遇上不尋常的病症還能融會貫通提出見地,心中欣賞:“姑娘果然醫術超群,但我仍有一問。”
“請說。”
“狂症突然,蔓延成勢,姑娘難道不應該查查狂症的源頭,從源頭根治此病嗎?”
韓漪看著學堂緊閉的門,說道:“源頭是該查,眼下這些病患被關已久再不救恐怕為時已晚。”
老者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許途之打斷,“源頭我已派人去查,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老者笑笑不置可否。
施針、開方、煎藥,韓漪忙了一天錦州各藥店的藥皆被用來治療狂症,眼下藥物緊張,還得服用三日觀察情況。
第二日晌午,官兵不再從門裡拉人,“大人,所有病人都已診治了。”許途之沒說話,將目光擱在學堂的門上,微點點頭。
“不是有五十人嗎,這兩日受診左右不過三十幾人。”韓漪聽了話問了句。
士兵說得很勉強,“屬下只是將學堂的人帶出來,剩下的……”
剩下的都不是人了嗎?韓漪朝學堂跑過去,許途之伸手拉住韓漪,他的眸沉著搖搖頭:不要去。
韓漪撥開許途之的手,推開那扇灰木色的大門,之後整個人立在那兒挪不動步子:幾個人形態各異地被放置在門前,他們有的人手還痙攣著成鷹爪樣,有的人臉灰撲撲的。
“小姐,讓讓”,韓漪發現自己擋了官兵搬運屍體的道。
女子的胳膊嚴重錯位,不知道生前經歷了什麼?韓漪後退了兩步,柱子上倚著一個白須老者,看起來還像有氣,韓漪走上前探探鼻息確實有救,“快來人,這還有人活著。”
韓漪順著四肢軀幹摸了一遍,所幸沒有外傷,折騰著給老人針灸。許途之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瘦小的韓漪忙前忙後,他不通醫理只能在旁服侍病人吃藥,二人夜半才回到府丞府內:“你將藥方和數量給我,我差人去周邊各地採買。”
“多謝大人解了燃眉之急,不知大人可有查到源頭。”韓漪此時手臂酸得緊,用手攥著按了按才有緩解。
月下有風,廊下還亮著不少燈,馬上就入冬了。錦州比金陵偏北些,此時風吹過來已有寒意,韓漪忍不住瑟縮了下。
許途之沒回答反問:“依你看,這病可會傳染?”
“醫書裡並未記載過會傳染的狂症,不過此病確實來的蹊蹺,恐怕……”
“韓大夫有話直說。”許途之隱隱已有猜想。
“恐怕不是人所為,我只是聽聞,魔族有魔靈,魔靈入了天池xue就如此症,只是魔族已經不入中原近千年,不知道有幾分真假。”
“這些韓大夫是從何得知呢?”
“少年時偶然得到一本醫志,正是其中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