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父子,是流著一樣血脈的親人,也是此生無法和解的仇人。
顧栩冬跟上來的時候,顧衛光像是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出現腳步刻意放緩了許多,直至最後停下來頭也不回地說:“等你很久了。”
顧栩冬眉心一跳。
過往那些含混著血腥的,疼痛的,不堪的回憶全都在他回頭那一瞬間全部湧了上來。
再次這樣直視著顧衛光那雙猙獰可怖的眼睛,顧栩冬覺得自己快要被回憶壓得窒息了。
“怎麼不說話了呀。”顧衛光冷笑著朝他逼近,然後近乎咬著牙說:“我的好兒子,是七年不見就忘記爸爸了嗎,我可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啊。”
顧衛光笑得愈發陰冷。
顧栩冬努力從回憶中掙紮著出來,驕傲地質問他:“你想怎麼樣,全都沖我一個人來。”
顧衛光笑得更加毫無遮攔。
“不然呢?”顧衛光再次逼近了揪住他的衣領說:“當年就是你設計老子進去的,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嘛!”
顧栩冬十歲那年,顧衛光已經徹底賭上癮了,贏了就喝酒慶祝繼續,輸了也喝酒發洩,反正無論輸贏,最後他都會帶著一身酒氣回家,然後一言不合就抓著於連清和顧栩冬打。
顧栩冬不是沒有過反抗,但反抗只會換來他變本加厲的打罵。
直到有一天,顧栩冬聽到他在電話裡跟刀疤講要在賭局上做手腳的事,於是顧栩冬便跟蹤了他幾天記下那些被騙的人之後,然後把真相告訴他們,並主動提出可以幫忙騙顧衛光出來讓他們討債。
也是在這天,當顧衛光被他們圍困住的時候,顧栩冬報了警將一整個“賭局”都端了。
顧栩冬永遠記得顧衛光進去前看他的那個眼神。
陰冷,毫無溫度,寫滿仇恨。
“你想要什麼?錢?還是殺了我?”顧栩冬終於從噩夢中醒過來直面了屬於他的現實。
顧衛光冷笑:“我殺了你幹什麼,殺了你我不還是一樣要坐牢。”
“聽說你最近在和任家大兒子一起做生意?”顧衛光問。
顧栩冬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本來就是兒子應該孝敬老子的,一個星期,準備好三十萬,你肯定也和我一樣,不希望再發生什麼意外。”
顧栩冬沉下目光,重重錯著下頜。
“對了,最近看家裡都不怎麼亮燈,你晚上也睡對面啊,那女的誰呀,你相好?”
到底顧衛光還是踩上他的底線了。
顧栩冬突然反擊,將顧衛光重重按在牆上警告說:“你不許動她。”
“還真是被我說中了。”
“我再警告你一遍,離她遠點。”
“看心情吧。”顧衛光把他的手拿開,然後不急不躁地拍拍肩上塵土說:“放心,我不會再送自己進去的,但是你知道嗎……”顧衛光笑著湊近了說,“一顆定時炸彈跟在身邊,比有人拿著一把刀追上來,更嚇人。”
你憑什麼幸福呢,顧栩冬。
你就應該日夜被噩夢折磨,一輩子走不出這裡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