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著那樣沉重過往長大的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他肯定過得很辛苦。
想到這些,林安燃眼睛裡倏而起了層看不清也猜不透的白霧。
“看夠了嗎?”顧栩冬手上解題動作沒停,甚至連頭都沒動一下。
這樣明目張膽的窺探被人抓了個正著,林安燃只好收了筆重新開始埋頭解題。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自己在看他的。
林安燃一邊在草稿紙上勾畫著解題思路,一邊鼓了口氣在兩邊臉頰來回換著,算是自我無聊解嘲,緩解尷尬。
昨晚沒睡好,加上今天又發生了太多事。
林安燃交了卷子只覺得猛然一身疲憊,打著哈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張揚問他們是不是今晚都不在學校,林安燃直接點頭。
她要去兼職,至於顧栩冬,林安燃回頭看他,他已經背好了書包。
“走嗎?”顧栩冬睫毛落下起伏輕顫。
林安燃懷疑自己聽錯了,仰著臉確認說:“你是在邀請我和你一起放學嗎?”
“走不走?”
“走!”
林安燃覺得顧栩冬在發神經,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就跟了上去.
畢竟,她自己也沒正常到哪裡去。
意料之中的,放學路上還是有很多人站在遠處或暗處,偷偷朝林安燃瞥來異樣的眼光。
林安燃能感覺到這些,於是她本就挺直的肩背又直挺了些。
顧栩冬也一樣,他從來都是背直直的,風吹不倒,雨打不動。
林安燃笑著,她就是忽然覺得兩個人這樣並排走在一起,某種意義上也很像是在一起與這個漫長的季節驕傲地做著抗爭。
顧栩冬沒說去哪兒,林安燃也不問。
一直到上了公交車,兩人在最後排坐下,顧栩冬這才拿出手機劃了幾下後扭頭示意她看手機。
林安燃點開微信看到他發給自己的訊息,幾張照片,和她下午跟方悄在廁所看到的背景一樣,只不過這上面的字沒有被塗掉,汙言穢語就那樣赤裸裸攤開了擺在林安燃眼前。
指尖在螢幕上緩緩滑動,每一張,林安燃都反複看得仔細,真切。
在此之前,她真的以為自己對這些用言語拼接成的利器毫不在乎。
現在看來,下午也只是方悄幫她遮擋住了一部分利刃,她才會覺得這件事沒那麼難受。
此刻,林安燃只覺得這些照片上的文字像是碎成無數把鋒利的刀刃飛出螢幕刺向自己。
林安燃沒辦法想象,這些惡毒又骯髒的咒罵會是跟她同學校甚至同年齡中的某個人寫下的。
很恐怖。
尤其想到這個人在人群中偽裝和大多數人一樣的時候,林安燃就更覺得惡心。
“這是我在男廁牆上拍下的。”顧栩冬看著她眉頭緊皺透著蒼白的臉,目光頓時柔和許多,輕聲又緩慢地笑了下說:‘還真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不是害怕。”林安燃反駁,癟了癟嘴角後臉上難得袒露出一絲委屈的神態說:“我只是覺得很惡心。”
這件事甚至都不是一個人做的。
“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顧栩冬問得很冷靜。
他不是個容易被情緒牽著走的人。相較於安慰對方,顧栩冬更習慣先去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