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
縣衙裡,擺香案,跪拜,接旨,一圈兒流程下來,鄔桐和林黛玉還沒如何,外面圍觀的百姓倒是驚訝得不行。他們瓊州,什麼時候一下子出了兩個貴女?這可比當日馬王兩人被拘捕還傳奇。那得到訊息專門來看熱鬧的,見當真封賞了女子,才相信之前的傳言都是真的。只要有貢獻,不論男女,不論出身,都可得封賞。
這些都屬於心思多的,那湊巧看到熱鬧的老百姓,早交頭接耳談開了。縣衙從主簿到各差役,這才知道,這位新任縣尊大人身後,站著真佛呢。原朝廷一品大員林如海,能直接給太上皇寫摺子的人物,沒見天使對著林大人都客客氣氣地行禮呢嘛。怪不得能不到一月就收拾了馬王二人,他們這些小蝦米還蹦躂個什麼,乖乖聽話才是正經。
女眷那裡,王熙鳳在內室觀禮,絞著帕子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她嫁給璉二,至今爵位都沒到璉二身上,以後如何也不敢想,哪像桐姐兒和黛玉這般好命,憑自己得了個誥命。
柳瓊親自招待宣旨公公上座,公公是個知趣兒的,笑著擺手:“灑家在瓊州也有一二故舊,就不打擾了。賈縣令這幾日必定忙亂,灑家這裡先恭喜,就不添亂了。”
“哪裡哪裡。”柳瓊不敢託大,明白這位知道暗衛的事,也不敢多親近了,恭敬地送出衙門,這才起身擦擦額頭的汗。
一個兩個都是人精兒,他這點兒心眼,還是不要到處蹦躂了。回身,縣衙裡還有人需要招待呢。這麼多人過來賀喜,一場大宴是免不了的。
後院,惜春和陳家一行人還沒走,賈蓉和賈芸作為小輩兒,特意過來拜見。賈芸倒沒什麼,惜春見到賈蓉,扭過頭不想去瞧。賈蓉有些動容,臨行前,爹爹將秦可卿所犯何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他了。直言去了瓊州就別回來了,說不得還能留條命,再回京,可能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此次前來,賈蓉將寧國府一大半家財都帶來了。瓊州再是窮鄉僻壤,有陳家,有瓊叔這個縣令,他在此地做一個富家翁,還是綽綽有餘的。
惜春雖是賈蓉的親姑姑,但兩人又不住在一個府上,面都不常見,有什麼感情可言?如今瞥見人紅著眼眶,就皺眉有些不喜。在府裡時,大哥哥和嫂子都沒管過她,難道還指望她管侄兒不成?這侄兒,可比她還大呢。
惜春這才扭過臉,假裝沒看到。賈蓉低下頭,請過安就出去了。在府裡,父親和爺爺傷了姑姑的心,不能去想如何在陳家借力了。好在有這層關系在就行,內裡如何,外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賈芸見光宣旨就來了這麼多人,知道這次來對了,愈發地小心謹慎,事事周全。
賀喜的人中,就賈蓉、賈芸輩分最低,兩人請過安後,男女分開入席,熱熱鬧鬧吃了一頓接風宴和賀喜宴。島上的海鮮比京裡的新鮮多了,雖做法質樸,眾人也都吃得十分盡興。
因是瓊州前所未有的大喜事,島上的各鄉紳、商賈、附近書院的院長先生等都忙忙地往縣衙趕,宴席也就成了流水席,賀喜的來了湊一桌就能吃。賈蓉、賈芸兩人因輩分小,賈璉向來是腦子活泛的,三人吃過後,難為他們也能捨得下臉,去招待這些曾經不入他們眼的“鄙人”。是以一整日雖忙碌,人多口雜,卻也沒出任何差錯。
等都去歇息了,一處客院裡,王熙鳳小聲跟賈璉商量:“真要在瓊州買地?這地方,土地可不像是肥的,來的時候你也見了,居民還是打漁的多。咱就是買地,也不一定在這種地方。”
賈璉靠在床頭,揉揉額頭,酒喝的有些多,頭疼:“別急,這地方果子多,不一定要種地,種果樹種甘蔗都是成的。今日剛來,島上還沒轉過呢,說什麼都早。等我去島上轉悠幾日,你在後宅跟桐姐兒、黛玉妹妹多說說話,保不齊就有什麼賺錢的營生。”
這兩年兩人也想開了,家裡的爵位沒戲,正好抄賴家的銀子密了十萬兩,兩人在瓊州置産,也能有個後路。這才求了差事,來瓊州一趟。
王熙鳳點點頭,是啊,才來,說什麼都太早。
另一邊主院的東廂房,人都散了,鄔桐才有時間單獨和鄔柏說話。原身和鄔柏是龍鳳胎,感情歷來好,也許是胎裡,原身就搶了鄔柏的營養,小少年看著比鄔桐瘦弱多了。要不是為了此次賀喜,鄔楊是斷捨不得讓鄔柏跑這麼遠的。
鄔桐邊為弟弟注入異能,邊問起離去半年京中的事:“這半年在京中可還好?林家爹爹不在,京裡可有人欺負你?”
“姐。”鄔柏眼神有些複雜,心裡的戒備和擔憂放下,釋然一笑,真心接受了全新的姐姐。
是的,自從身體好了之後,鄔柏就有些懷疑這個姐姐了。兩人是龍鳳胎,說心心相印有些過了,但他自小能感知到姐姐的情緒。那年被倭寇偷襲,暈倒前他就心口疼,這是每次姐姐出事才會有的反應,可醒來卻發現姐姐沒事,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好。但是他和姐姐心心相連的感覺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他感知不到姐姐的情緒了,也發現,現在的姐姐和以前的有些不同。
他默默觀察了兩年,沒有感覺到這個姐姐的惡意,不僅對哥哥和他沒有,對林如海、對黛玉都沒有。相反,她在竭盡所能地做好姐姐的責任,在照顧著大家。鄔柏將心中的偏見壓下,盡量不動聲色地和姐姐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