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她有自信能轄制,可寶釵,卻是個最會隨分從時的。且一進來就是皇後身邊的女官,少走了多少彎路。
賈元春垂下眼瞼,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能這麼想,薛姨媽跟母親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論是她還是寶釵受寵,榮國府都還有二房的位置。可要是迎春,就不一定了。
皇宮外,寧榮街上的茶樓,薛蟠笑得愈發暢快。賈珍和賈蓉父子、賈璉、馮紫英、衛若蘭等王孫公子都跟薛蟠稱兄道弟,再沒了往日的輕慢。
“薛叔,以後您可就是國舅爺了,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提攜外甥啊。外甥這裡先幹為敬,怎麼樣?”賈蓉舉著杯子,也不管薛蟠如何反應,一杯酒下肚,還把酒杯翻過來,讓眾人看一圈兒,“薛叔,您隨意。”
周圍的淸倌兒、女妓紛紛拍手叫好,讓柳瓊想邁步的腿頓了頓。可惜遲了,小二早推開門,柳瓊打點起精神,揚聲道:“薛兄,小弟在下面吃茶,聽到您的聲音,特意上來恭喜一聲。”
薛蟠看著來人,想了半日才哈哈笑著起身:“瓊兄弟啊,進來喝兩盅。”上次的撲克牌可是讓他賺了近兩千兩銀子,就算是國舅也需要財神爺啊。
恭敬不如從命,柳瓊推辭不過,在一處角落坐了下來。這裡沒有外人伺候,算是難得的清淨地兒了。衛若蘭舉杯,柳瓊笑笑陪了一杯。
上首,賈珍、賈蓉、薛蟠、賈璉幾人鬧得兇,柳瓊只一味地吃菜。他今日來,是想著能否救一救香菱的。昨兒桐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讓他想辦法救人。他又不是神,香菱是薛蟠的屋裡人,男人在這方面最忌諱,他還能插手這個?
可桐兒既然發話了,他怎麼都得兜著。這不,好容易混進來了。等大家醉成一團,橫七豎八地歪在那裡時,柳瓊才叫來了各人的小廝,讓人領回家去。而後親自架著馬車送薛蟠回家。
薛家在京裡的宅子也有五進,比林家的府邸還大。好不容易把人送到榻上,又是灌醒酒湯,又是跟小廝一起守著的,次日天明,終於等來了和薛蟠的單獨談話。
“薛兄,不瞞你說,我是來跟你談談你那件人命官司的。”柳瓊開門見山,表明來意,“令妹入宮了,這是喜事。可萬一你的官司被爭寵的妃子們扒拉出來利用一二,就不好了。要知道,京城裡不僅有四王八公,其他王爺國公的也不少。很多人家都有姑娘採選入宮的,如果在關鍵時刻被人用這件事做法子,令妹可就得不償失了。”
宿醉醒來,薛蟠面色有些蠟黃,聞言揉揉太陽xue,粗聲粗氣地問:“你可有好辦法?”
“好辦法談不上。”柳瓊道,“我已經跟母親說好,對外就說香菱是我遠房的表妹。五歲時走失,當時母親跪求國公府給您家送過畫像,讓幫著找找。您留心了,在入京途中看到人牙子手中的香菱,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因此才花重金贖買。下人辦事魯莽,打死了人命,這個跟您是不相幹的,您看如何?”
話音剛落,薛姨媽哽咽的聲音傳來:“我的兒,難為你想著他。當初為了這個官司,麻煩了他姨父多少。如今果能這樣斷了,自是再好不過的。”官司七拐八拐跟賈家有了關系,以後斷不會出問題的。
“那香菱......在下認為,這個人最好不要再留在薛家了。小弟不才,願意認她做義妹,以後發嫁都由我來負責,如何?”柳瓊繼續忽悠,“不是我狠心拆鴛鴦,是這麼個人在薛家,讓大家時刻想著薛兄的人命官司,實在是不好。”
薛姨媽擦擦眼淚,點頭道:“是啊,瓊兒說得對。冤孽,你就是再不忍心,也丟開手吧。實在是放心不下,我們就出些銀子,給香菱出嫁做嫁妝,如何?”
薛蟠跺跺腳,咬牙道:“聽孃的。”
香菱拿著五千兩銀票和身契,眼淚汪汪地隨著柳瓊出了薛家。到家後,柳瓊單獨跟香菱談了談,告訴了她原委。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父母?如今你已經是自由身了,如果還記得,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香菱被拐時才三歲,如何記得父母的事。她只搖搖頭,柳瓊無法,他雖然知道,可如何告訴呢?少不得要派人去趟姑蘇,將甄士隱夫婦接過來。
“你也聽到了,我認你做妹妹,那五千兩是你日後出嫁的嫁妝銀子,你收好。等我慢慢尋摸,說不定能幫你找到父母呢。”柳瓊安慰道,“我有個妹妹叫四姐兒,你在家可以多跟四姐兒玩玩。”
說完柳瓊起身叫四姐兒,讓她在家多跟姐姐玩。還沒說一會兒話,外面亂哄哄地熱鬧起來,他開外門去瞧,就見賈芸的娘五嬸子從門前經過,忙忙問道:“嫂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