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
永興帝的聲音涼颼颼的,來福退出去後,撫了撫胳膊,匆匆去長春宮傳話。
“皇上。”一道沒甚起伏的聲音,自暗處傳來,“錢甲傳來訊息,昨日賈薔和秦可卿在天香樓喪命,賈珍就在現場,偷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將賈薔的屍首帶離後才各處報喪。”
永興帝擺擺手,前朝的勢力已經剿滅的差不多了,秦可卿死不死的不重要了。賈家的甜棗,給元春還是迎春有什麼區別?甜棗而已,給誰不是給。反正甄家過後,就是這些四王八公了,如今給的甜棗,聽話還就罷了。有野心的,遲早都要吐出來。
秦可卿是比鄔桐她們要矮一輩兒的,她和林黛玉,還有鄔楊鄔柏只上了香也就罷了。如今林如海回京的日子近了,他們且顧不得賈家呢。
秦可卿的喪事還是如書中一般隆重,只是賈珍像是受到了驚懼般,喪事過後竟發起了高熱,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給出了五服的族人分宗。單開一宗,算是脫離寧榮二府單獨過日子。
柳瓊沒什麼意見,奈何其他沒錢沒勢的族人不依。可雙拳難敵四手,其他五服內的親眷自是樂得人越少越好,以後打著娘娘旗號的人越少,他們能辦的事才更多呢。因此無論中間如何曲折,柳瓊終是帶著一家子,徹徹底底脫離了寧榮二府。
攸乎幾日過去,林如海終於從江南迴來。比預計的日子晚了近三個月,實在是因為近日倭寇頻繁擾邊,為了江南安定,永興帝特意讓林如海留下處理完再回來。
林家正門大開,林如海看著站在門口恭迎的四個孩子,口邊的“胡鬧”愣是沒說出口。無他,愛女黛玉看著竟康健許多。
“爹。”林黛玉眼淚汪汪的,林如海從轎子上下來,一把拉住黛玉的手,對著鄔楊幾人道:“走,回家說話。”
鄔桐三人對視一眼,知道此時不跟著,黛玉肯定起疑,只得一起進了書房。
等下人上好茶水點心,林如海才開口:“爹給你們交個底,這次回來,爹最多再做兩年的官,就得退了。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爹是隆昌帝的舊人,當今提拔爹爹,是看在隆昌帝的面子上。好在爹爹有些積攢,就算是不為官,也能養得起家。這個你們不用操心。”
林黛玉擦擦眼淚,見哥哥姐姐都不說話,只得開口道:“爹爹說的哪裡話,做官與否都是您的事,您做主就好。女兒只願爹爹保重身體,日後不做官了,女兒陪爹爹去四處遊歷,做個富家翁。”
“好。”林如海摸了下黛玉的頭,向鄔桐投去感激的目光。近兩年沒見,黛玉的心性開闊許多。顯然不是因為寄居賈家,而是有了三個兄弟姐妹,讓黛玉有了底氣。
“妹妹要四處遊歷,恐怕爹爹還捨不得呢。妹妹自幼身子不好,莫要再哭了。”鄔桐適時開口,“爹爹一路上累了吧?我去廚房看看,給爹準備的吃食可好了?妹妹陪著爹爹說話吧。”說著對鄔楊和鄔柏使了個顏色,轉身離開。
鄔楊和鄔柏以讀書為由,也退了出去。屋裡只剩林如海和林黛玉兩人。林黛玉有些奇怪,沒等她細想,林如海就問起了近一年在賈家的情況。林黛玉知道爹爹擔心她,只撿了些開心的事,細細說與林如海聽。
聽到賈家又送了一個姑娘進宮,林如海皺眉,心底隱隱不安。
林家有了主心骨,鄔桐不再操心家裡的事,想著如何再賺些銀子。瓷器鋪、首飾鋪子、成衣鋪子都接連盈利,可還遠遠不夠。這幾日忙著賞花宴和賈敬秦可卿的喪事,很久沒畫圖了,得再打造一波爆款才行。柳瓊家底薄,日後當官少不得交際往來,她嫁過去又不是去吃苦的。
鄔桐畫著圖,總覺得忽略了什麼。等美人圖畫好,她才想起來,賈敬和秦可卿的喪事上,沒見到迎春和薛寶釵!
迎春是被送進了宮,那薛寶釵,豈不是也入宮了?可書裡......鄔桐搖搖頭,算了,不去想書了。如今一切都變了,薛寶釵都十三歲了吧,如果這是她的選擇,那就應該尊重。
以前總覺得這些人都是書裡的人物,是需要她拯救的。可想想上次的教訓,她認為後宮不是人去的地方,可在有些人的眼裡,後宮代表著權利,是女人也能光宗耀祖的‘官場’。
長春宮,薛寶釵穿著□□綠的宮妝,隨著一溜兒秀女跪在大殿內。上首,賈元春站在皇後身後,看著一個個比她鮮活的面孔,勉強擠出笑容。
母親那裡出了差錯,讓她想辯解都難。她之前想明白了,皇上是想用她,用賈家,過不了多久就會封她為妃的。可偏偏出了差錯,如今賈史王薛裡又進來了一個薛家的姑娘,用她還是用薛寶釵,差別大嗎?
皇上可能壓根就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她有些後悔攛掇皇後,讓迎春嫁給暇郡王了。她以為以薛家的出身,薛寶釵是萬萬走不到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