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君臣失和,將來等他登臨皇位,必定會清算自己收攏軍權。與趙承筠的合作,興許不會持續太久了。
片刻後,他冷淡開口,“吩咐寒鴉,照看好冷宮那位。”
郭恆明白了他的意圖,抱拳道:“侯爺盡管放心。”
翌日,徐妙宜去探望顧長寧一行人,意外發現李大夫和裴言不見了。
知微解釋道:“娘子,這間院子畢竟住著女眷,我讓九郎幫忙給他們師徒騰了個房間,那邊的軍醫擅長醫治箭傷。”
如此說來也有道理,徐妙宜並未懷疑,問了下兩人的傷勢,這才進去看望阿姐。
顧長寧已經清醒,仍是病懨懨的,見她換了一身衣裳首飾,立時警覺起來,“窈窈,你去哪裡了?”
徐妙宜低頭,聲音又輕又細,“我昨天,碰見了一位故人,他是涼州軍中的斥候,我在益水郡險些被抓,是他救了我……”
她將半年來的經歷詳細與阿姐說了,卻隱瞞了當藥人和取心頭血這段。
顧長寧越聽越驚訝,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平素見過的胡人模樣,有些不安地道:“那他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他還救了你們。”徐妙宜說,“阿姐,等過段時間,我就和他走了,你帶著舅舅回家。”
“你和他去哪裡?”顧長寧握住她的手,“他那樣對你,難不成你喜歡他?那天夜裡你還勸我,你不能糊塗呀窈窈!”
徐妙宜輕抿朱唇,這世上並非只有兩情相悅才能在一起,她沒有那樣的好運,陸慎之是她為數不多的選擇。
他能給她想要的,這就足夠了,她不是一個矯情的小娘子,明白怎麼樣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我先跟他去洛京,不過他應該還要回涼州的,阿姐你別擔心我。”她遲疑片刻,又說,“如果我不回來了,你幫我照顧好青霜,再過兩年給她挑個好夫婿,要找品行脾氣都好,不會欺負她的。”
顧長寧見勸不動她,氣鼓鼓道:“你等我見了阿耶,一定讓阿耶把這件事告給鎮北侯,你別怕他!”
“我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怕他。”徐妙宜說,“他好像變了點,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或許她應該等陸慎之有空了,帶他來見見阿姐和舅父,雖然他沒有再提及名分,但至少要拜訪下她的家人。
此後幾日,郎君再未現身。
徐妙宜聽說了朝廷軍正在攻打這裡,陸續有傷兵送回來,軍醫人手不夠,她幫著一起救治。
顧長寧病好以後,也加入了進來,她原來哭哭啼啼最見不得血,如今也能冷靜給傷兵包紮傷口。
五月初三,叛軍大勝,朝廷軍撤兵。
大雨傾盆,城中歡呼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徐妙宜猜想他應該快回來了,可他還是沒有現身。
接著她意外收到了裴言託傷兵遞來的字條,他說,他要救她出去。
徐妙宜大驚失色,燒掉字條後,悄悄與顧長寧說了此事,讓她想辦法捎話給裴言,讓他別輕舉妄動幹傻事。
好在之後並無異動,陸慎之也在端陽這日回到郡守府。
徐妙宜睡得沉,並未察覺他進了房間,天亮醒來,才發現他合衣躺在遠處那方矮榻上。
他體量高大,蜷著身子側睡才能勉強躺下,這樣的姿勢定然是很難受的。
聽見她掀紗帳的動靜,衛栩第一時間睜開眼,聲音微啞,“吵到你了?”
“我睡好了。”徐妙宜想了想,“你要不要來床上來睡?”
衛栩從諫如流,仍是和衣躺下,連躞蹀帶也未解開,看來困到了極點。
她起身梳洗,好給他騰出地方,聽見郎君開口詢問:“這些天,府裡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徐妙宜下意識答:“沒有,我和阿姐一直在府裡,沒出去過。”
“是嗎?”
衛栩驀地睜開眼眸,牽了牽唇角,似笑非笑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