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落在芸娘眼裡,平白又添誤會,心疼地為小娘子打抱不平。
於是某日遇到郭恆時,芸娘委婉說了幾句,讓他幫忙請衛栩過來探視,免得小娘子傷心落寞,這樣委實不利於修養康複。
郭恆尋了個機會,將這番話稟給衛栩。
衛栩聽完,譏笑,“誰教你這麼說的?”
郭恆一驚,單膝跪地請罪,“主上息怒,沒有人教唆屬下這樣說,今天屬下意外遇到了芸娘。”
擔心衛栩不認得芸娘是誰,郭恆補充道:“就是陳谷主的徒弟,孫叔的師侄,先前照顧過徐娘子一段時日的那位女醫。芸娘跟屬下提起了此事,屬下一時失言,請主上恕罪。”
衛栩想起那個女醫,性格憨厚老實,看起來的確像是會被騙的。
他眸光幽冷,沉默揮手屏退郭恆。
這幾日他一直在服藥診治,脫不開身,一時忘記了徐妙宜還被安置在後山藥堂。
隱月之毒已解,孫大夫又主動開口將她討要過去看管起來,他不日將回溧陽城,的確沒必要再與這小娘子糾纏下去。
露水情緣而已,何須當真,更沒必要因為一個女人分心亂神。
今夜是最後一次藥浴,衛栩解開衣袍,倏地望見左肩那圈小小牙印。
想起他一味地折騰發洩,哪裡還顧得上徐妙宜,小娘子實在受不了便咬他洩憤,人生得溫婉貌美,牙倒是挺尖的。
印記已經淡了,褪去深紫色,再過幾日便能恢複如初。
衛栩輕嗤一聲,抬腿跨進木桶,閉目凝神。
小半個時辰後,藥湯徹底涼透,他抓過巾怕擦拭幹淨,重新換過寢衣,回到胡床上躺下時,意外嗅到一陣清淡藥草香。
約莫七八日前,她曾在這張胡床與他同宿,應是那時留下的。
那夜歡好過後,小娘子與他十指交握,期待又隱晦地央求他來看望她。
他一次也沒有露面。
衛栩被這陣陌生的、清幽的氣味擾得睡意全無,翌日晨起,自是神色不虞。
郭恆自知昨夜說錯話惹怒了他,小心謹慎稟報準備啟程事宜,說約莫五日後便能出發,屆時小公子是隨他們一起回涼州,還是繼續留在萬春谷。
“把阿珩留在萬春谷,交給孫叔照看。”衛栩抬手揉按眉心,又道,“她怎麼樣了?”
郭恆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聽聞徐娘子這幾日已經能夠下地行走,應當好了些。”
這麼快便能下地行走,足見孫大夫用心調理,卻不知這小娘子裝作為情所困,葫蘆裡又賣得什麼藥。
衛栩起身離開,郭恆以為他要去探望胞弟衛珩,急忙跟上,走出百來步才發現,竟是往後山的方向去。
今日意外落雨,前堂晾曬的那些草藥沾了水,徐妙宜本來要幫那些學徒小郎中收拾,芸娘將她拉到一旁:“娘子才好沒幾日,勞累不得,還是在這裡待著吧。”
徐妙宜點了點頭,她氣力沒有完全恢複,還是莫要添亂好。
一時間藥堂人仰馬翻,徐妙宜全然沒有注意到衛栩。
直至郭恆清了清嗓子,主動喚她:“顧娘子。”
徐妙宜回眸望去,山霧繚繞,漫天煙雨,男人一襲肅殺黑衣,眉宇間籠著陰鬱。
他看起來,像是很生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