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栩頷首,帶著關九郎下山離開了。
孫大夫回到廂房,芸娘迎上來,面露焦急之色,“師叔,顧娘子情況不太好,今夜不知能不能醒來。”
“先等著吧,這幾日我都會在後山。”
孫大夫說完搖頭嘆氣,懊悔不已,他也真是老糊塗,情急之下居然想到讓顧娘子向鎮北侯開口求情。
這一求情又求到了榻上去,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顧娘子默默嚥下委屈什麼也沒說,是芸娘主動與他提起,顧娘子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偏偏鎮北侯不知分寸沒個剋制。
所以方才他故意提起顧娘子體弱,好把她留在後山藥堂,與鎮北侯隔開一段時日先別見面。
小女郎體弱多病,是胎裡帶來的弱症,留在萬春谷定能慢慢調理好。
徐妙宜再醒來,已是次日黃昏。
盡管睡了很長的一覺,恢複神識時,她卻只覺渾身疲憊,提不起什麼力氣。
芸娘高興地請來孫大夫為她把脈,孫大夫提筆寫了張方子交給芸娘,溫言叮囑她安心靜養,便去盯著那些小學徒碾藥了。
徐妙宜問芸娘:“阿芸姐姐,我昏睡這兩日,可有人來探望過?”
芸娘搖頭。
果然,胡商不會過問她的安危,徐妙宜微微垂眸,暗自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
“也不是沒有人過問娘子。”芸娘誤以為她因為衛栩的態度傷了心,找補道,“五爺……派人來打聽過娘子的訊息。”
其實也不是衛栩打聽,而是午後郭恆奉命來取斷骨重生藥方,順帶問了下徐妙宜的情況。
芸娘如實相告,郭恆面露憂色,追問為什麼顧娘子還沒醒。
芸娘又解釋,說她因為取心頭血元氣大傷,不過從脈象來看暫無危險。
因男女之別,郭恆不便進來探視,又著急回去複命,故而沒有久留。
徐妙宜並不知其中彎彎繞繞,聽到胡商的名諱,原本容色清淡沒什麼反映,思慮片刻,還是裝作歡喜笑了一笑,“多謝阿姐。”
芸娘握了握她的手,只覺得這小娘子生得貌若天仙,卻著實可憐,攤上這麼一個冷心冷情的郎君,利用完她便棄之不顧。
正因多了幾分憐惜同情,芸娘照顧她時越發用心,見徐妙宜臥床數日很是乏悶,於是問她要不要看些解悶的書?
徐妙宜點頭,芸娘找來一些時興的話本子,小娘子略微翻了幾頁,俱是些恨海情天、旖旎纏綿的才子佳人故事。
徐妙宜實在提不起興趣,柔聲道:“不如阿姐幫我找些醫書來看罷。”
萬春谷的醫書浩如煙海,芸娘幫她挑了些簡單易入門的,徐妙宜讀的仔細,遇到不懂之處便向芸娘請教。
又過兩日,她漸漸能下地行走,芸娘怕她悶著,帶她在藥堂附近轉轉散心。
前堂晾曬草藥,後堂炮製飲片丸劑,徐妙宜跟著芸娘學著辨別藥草,日子過得充實,只是難免思念外祖和舅舅。
顧家經營的正是藥材生意,名下幾間藥堂在涼州城裡也小有名氣。
離開徐家已有四個多月,不知何時才能與親人重逢。
她轉念又想到,為何胡商遲遲不露面?他的病,到底是治好了,還是沒治好?
沒治好的話,是不是還要將她拘在萬春谷,繼續忍受痛楚試藥。
徐妙宜微不可聞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