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栩已經忍耐到極致,聞見動靜,微不可見嘆了口氣,顫抖著從懷裡取出火摺子點燃。
她真的太麻煩了。
眼前重現光明,徐妙宜驚訝回眸,衛栩舉著火摺子,臉色陰沉沉的,看起來像是要吃了她。
她不敢耽誤,翻箱倒櫃從床頭軟枕下找出一枚蜜丸,倒了盞溫水,托起衛栩抱在懷中,喂他吃下蜜丸。
藥丸入口,苦澀滋味在舌尖蔓延,衛栩總算找回幾分清醒,
他半躺在她懷中,近在咫尺,呼吸交纏,脖頸處的暗黑紋路並未消退,雙眸猩紅似是要沁出血來,模樣甚是猙獰駭人。
但徐妙宜已經見過一次,第二次,便沒那麼怕了。
她用柔弱身子撐著,其實很吃力,於是詢問:“郎君好些了嗎?”
丹藥入體,症狀稍稍有所緩解,衛栩以手攥拳試了試力氣,感受到女郎單薄瘦削的身子在發顫。
她竟然,克服恐懼救了他一次。
衛栩不愛搭話是常事,這兩日相處徐妙宜也習慣了,忍不住再次提醒:“我實在沒力氣了,您要是還沒恢複過來,能否我先把您放在地上躺一躺呢?我去請郎中過來為您看診。”
火摺子從他手中滑落,倏地滅了,一切陷入黑暗。
徐妙宜傻眼,只好伸手摸索去撿火摺子,微微低頭,唇瓣無意間掠過男人硬挺的鼻樑。
下一刻,男人粗礪寬厚的手掌按住她的手。
衛栩借力,緩緩坐著身子,啞聲開口:“不怕我殺了你?”
徐妙宜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了他,瑟瑟發抖,想抽回被他按住的手,“郎君,方才我當真不是有意的。”
對方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甚至於,加重力氣桎梏她的柔荑。
壓迫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徐妙宜進退兩難,緊張到額頭沁出細汗,手背更是像被火灼了滾燙難受。
“郎君,您先松開手好不好?”她快要帶上哭音。
衛栩目力極好,見她在黑暗中香肩發顫,杏眸圓睜的模樣,不由挑了挑唇角。
他抬手,放過了徐妙宜,拾起火摺子重新吹燃,沉聲吩咐:“去找郎中。”
徐妙宜如臨大赦,顧不得腿疼,倏地起身飛奔出去。
開啟門,郭恆與孫大夫站在院子裡,看起來像是早就聽到了動靜。
她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鎮定,“孫叔,郭大哥,郎君請你們二位進去。”
待兩人進去後,徐妙宜才稍稍喘口氣,回想起方才一幕,頓覺後怕,自己是不是差點又要被他誤傷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才見孫大夫與郭恆出來。
徐妙宜雖不擔心那胡商,那面上還是要加假裝問一句:“孫叔,郭大哥,郎君他如何了?”
孫大夫道:“已無大礙,勞累顧娘子在外頭受凍了,快進去暖和暖和吧。”
徐妙宜一怔,她今夜還要留在這裡嗎?方才無意中觸怒胡商,待會兒他會不會責備自己呢。
好在她並未糾結,從容走了進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保住性命最要緊。
屋內,衛栩已恢複如常,閉目養神。
小娘子進來後,先是輕輕喚了他一聲“郎君”,見他不語,乖覺守在門邊,絕不多靠近半步。
她既膽大,敢和他談條件,又知分寸,絕不忤逆他。
衛栩第一次覺得,他相中了一個勉強尚可的藥人。
徐氏惜命,至少在接下來的試藥過程中,她不會因為受不了痛楚,哭哭啼啼尋死覓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