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擇睡意全無,睜開了雙眼。此時已入深夜,方圓幾裡聽不見任何活物的聲響,寂寥無比。
天上的繁星倒是沒有隱匿自己的蹤跡,它們享受著無人的夜晚,散出淡金的光芒,點亮了小小一片夜色。
俠客趁著風高月黑,翻進了某家的院子裡蹲在牆角,守株待兔。
不多時,那夥土匪果真來了。藉著月光,俠客瞧清了土匪的臉。縱橫的刀疤的確令人心驚,但更令人感到殺意的是土匪頭子那雙眼睛,亮得出奇,是紅瞳。
紅得怵目驚心,再黑的夜都隱不去濃濃的殺意。
俠客心叫不好,今天可是惹了個大夥的。這夥土匪正是宮裡派數人遣數金捉拿的“黑詭”,此團體以陰險毒辣著名,手下亡魂無數,沒幾人想面對面遇上他們。
他們也不知是何緣故,竟跑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小鎮來躲著。
俠客皺起眉,心叫不好,今天自己極有可能折損在這。但俠客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既來都來了,先打再說。
俠客握緊了手中的劍,鬼魅般竄了出去,一舉拿下來最後面小土匪的腦袋,接著劍身便如蛟龍出水,靈活詭秘地與土匪鬥了起來。
土匪頭子很快察覺這不速之客,閃身與俠客過了幾招。俠客心裡陡然一驚,招式可真狠毒。
越來越多的土匪圍過來,刀劍碰撞的聲音乒乓炸響在夜幕之中。
很快俠客就招架不住了,躲閃不及,後背嘭地撞上了破舊的廟宇。鎮長這幾日叮囑了鎮民夜晚別出門,加上俠客早已把土匪引去了荒郊野嶺,因此在夜色中如此突兀的聲響也沒能引起異動。
土匪頭子見狀忙窮追不捨,一劍剜去了俠客的眼睛。
俠客噗地噴出一口血,驟然倒地。
他的身上已有十幾處傷,看著可怖得緊。俠客心慌意亂,眼眶的刺痛一陣陣傳來,疼得吸口氣都扯著疼。
巨大的疼痛終於將俠客震暈過去,不省人事。
——
等俠客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
不知為何,眼眶的劇痛已是止住,只是俠客陷進了一片飄茫的黑暗,什麼都抓不到。
“陳擇?”俠客試探著喊了一聲,等來的卻是店小二的答複。木質樓梯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客官嘞,您可終於醒了。昨夜裡和你一起的那個小公子把你抱回來,你倆全身都是血!活像從血池子裡爬出來的,他把你扔給我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駭死我了!”
俠客疲倦地閉上了雙眼。這小子,怎麼說走就走了,連聲再見都沒有。
從此,再沒人聽到有關於俠客的任何傳說。他的故事像被太陽蒸幹了的水塘,什麼痕跡都再尋不到。
——
“行啦,故事講完了。”俠客低下頭來,闔上了雙目,像是疲憊至極。
小孩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笑將起來:“先生,請您蹲下好嗎?”俠客聞言,便也照做了。
小孩將手撫上俠客的雙眼,清涼之感透過小孩的雙手源源不斷地灌入俠客的眼睛。
“睜開眼看看。”小孩眨巴著眼睛,望著俠客俊秀的容顏咧開嘴。
俠客睜開了眼睛。
天地間開始均是雜亂無章的色斑,但很快恢複了正常。俠客驚異地望向請他講故事的小孩,卻見小孩的身子如雨後嫩竹般抽枝拔起,最後定格在了青年人的面貌,正是當年不辭而別的陳擇。
“彩禮,喜歡嗎?”說話間,陳擇摟過俠客,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是桃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