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被於躍這麼猛地一戳,嚇得筆都扔飛出去幾米遠,骨碌骨碌滾到了走廊上要死不活地躺著。
龍門愣了愣神,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從兜裡摸出顆棒棒糖拍到於躍桌子上,草莓味的。
“之前給你你不是不要嗎,還告我。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啊。”龍門悶聲悶氣地輕聲嘀咕。
於躍側過身來盯著龍門的眼睛看:“我現在想要了唄。”
於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很輕,比那顆草莓味的糖還要輕。
龍門心裡跳了一下,很小的一下,可能他自己也沒感覺到。
這顆草莓味的糖可算開啟了新世紀的大門。
於躍會找龍門聊天了,還是主動的那種。
於躍問龍門要不要一起吃午飯,龍門腦子也沒過就答應了。於是總是形單影只的龍門身邊多了個於躍。
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是走在路上老會引來一些小姑娘的痴笑。
帥哥常見,這麼一見一雙的這種卻不常見。而且這兩人還是不同風格那種,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而且一點也不違和,好像生來就該如此。
龍門想到這裡,心又小小地跳了一下。
這回,他發現了。
◎
於躍承認,自己有點被龍門給吸引了。
他沒見過龍門這樣的人。
他應該是很喜歡龍門的。
不是兄弟之間的喜歡,是戀人之間的喜歡。
但他不敢說啊。他怕龍門覺得他是怪物,覺得他惡心。
所以他喜歡得小心翼翼。
像走在湖面剛剛結起的冰層上,一不小心就會落進冰得刺骨的水中時的害怕與空洞。
他只敢趁著龍門寫字或者上課時偷偷瞟他幾眼。
悄悄的,沒人發現的,蝴蝶振翅時的小心謹慎。
看到了,於躍能開心一整天,和吃了龍門糖的那天一樣。
那糖舔一下就像吃了口天邊的彩虹,甜得於躍的心也跟著樂起來,忽上忽下飛了一整天。
這名字起得跟二貨差不多的少年真的很乖,學習的時候會緊鎖住眉頭,眼睛給壓成有稜有角的矩形。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又會彎成月牙狀,亮晶晶的,像得了玩具的小朋友,快樂都能從眼睛裡溢位來。
對了,他皺起眉頭時眼睛是矩形吧?於躍記得數學老師上課時候好像提到過。他那天本來什麼也沒打算聽的,結果還是被龍門給拽起來,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這個名詞。
將就著用吧。於躍想著。
之前從來沒有人給他買過糖,父母也沒有過。他的母親走得很早,自殺死的。
他的母親把床單剪成一段一段的,系在一起綁到臥室門上的掛鈎上,把自己吊死了。因為他父親無休無止的家暴與責罵。
他母親對他一點都不好,生活的枷鎖勒得她喘不上氣,她甚至救不了自己。所以她做不了一個好媽媽。
他的父親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打人。拿著皮帶當鞭子甩,啪啪抽到於躍臉上,他的臉上立刻會浮起蚯蚓般可怖的青紫條橫。
第二天他捂著臉去上課,老師問他怎麼了,他說:“我用指甲抓的。”
這時候老師的臉上就會浮現出難以遏制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