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躍偏過頭來,目光依舊是放浪不羈的:“你有病是不是。”
於是就出現了開頭那幕,龍門把腦袋靠在教室外面的牆上。
於躍那傻逼把龍門給告了,理由是他上課吃糖,還攛掇同桌上課吃糖。所以龍門很壯烈地在全班同學驚駭的目光裡走出班級罰站。
太冤了。
從那以後,龍門不想說話了,特別是再也不想和於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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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一星期下來,龍門和於躍的交流沒超過三句話。
按細點算,其實就說了兩句。
背景是龍門不小心碰掉了於躍的書。
“對不起。”龍門說。
“沒事。”於躍回答。
嘖嘖,真是沒有靈魂的對話。
龍門發現了個挺神奇的事。
他同桌於躍好像真是個校霸,實打實那種,人不敢惹那種,見了都得繞道走那種。
於躍老喜歡上課睡覺,還是那種老師吼得天花板給掀了也聽不到的那種昏睡。
龍門承認,他長那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守規矩的學生。
於躍還喜歡趁老師寫字的空檔貓了腰從後門鑽出去,還沒幾個人發現。
第一次見到這波操作的時候,龍門覺著自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大哥,牛。
於躍去哪龍門是不知道的,他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知道。因為數學卷子傳下來了。
龍門嘆了口氣,抄過筆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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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躍最愛的地方是校園裡那個小菜園。
美名其曰生物園地,平時沒什麼學生去,挺僻靜的一小地方。
於躍每天都會往那跑,有時候什麼也不幹就愣著發呆,有時候會拽過幾張紙隨便照著朵野花畫兩畫。
於躍沒學過畫畫,才華就只是伴著年少鋒芒而生的附加産物。
他會畫很多東西。有時候是天邊墜著的還沒完全落下的晚霞,有時候是領居家那隻窩在晴天裡曬太陽的橘黃色大貓,有時候是街邊匆匆走過的行人。行人腳下的步子總是快得晃成虛影,於躍就用鉛筆輕輕勾出幾分暗影,再把臉蒙上一層陰翳,像灰暗世界裡永不見光的苦役者。
他的創作是沒人欣賞的。他們太鋒利了,有斂不住的劍光,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
他的作品多是黑白的。有無盡的黑暗與隱藏得極深的悲哀。
是悲哀。
可是你沒有仔細看。其實他那一幅幅的黑白畫裡藏得有放浪形骸的囂張跋扈。
太細小了,在很狹窄的角落裡。但這仍然是狂野,是來自大草原上的野馬肆意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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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糖嗎?”於躍戳了戳龍門白淨的胳膊,悄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