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搭上我的大腿,他的手上堆滿褶子,指甲縫裡全部都是黑泥,瞬間讓我頭皮發麻,讓人惡心得想吐。
房樑上掛著白慘慘的白熾燈,但我相信我的臉要比這燈光白上一千倍,一萬倍。
後來我逮著機會跑了幾次,但是每次都會被抓回來,接踵而至的是更為暴虐的毒打。
我的牙被打碎了,骨頭可能也斷了很多根。
男人拉著我的頭發,讓我的臉正對著房頂,我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白慘慘的白熾燈。
這燈很亮,盯著盯著我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水,光在水裡暈染開,變成了一圈圈的白斑。
我低了頭一吐,吐出來一顆牙,和唾沫一起掉在地上,上面還掛著血。
後來男人從後院拖來一條栓狗的鐵鏈子,綁在我的脖子上。
我變得和那個男人一樣令人作嘔。
我木然地看著自己的肚皮鼓了又癟,鼓了又癟,就這樣重複了八次,那個男人身邊就多了八個和他一樣惡心的小孩。
我被拴在後院的草棚下面,稻草裡攪得全是屎尿的味道,一到夏天就彌漫出一股惡臭。綠頭蒼蠅在我的身邊打轉,有些還停在我的臉上。我一隻都不去管。蒼蠅在我臉上下蛋,孵出白白的蛆,一條一條地橫在我身上蠕動。
我很久沒有洗頭,也很久沒有洗澡,也很久沒有哭過了。
我的眼睛像幹涸掉的泉眼,裡面什麼也流不出來,眼珠子一轉就牽起幹澀的疼痛。
後來男人領著他的兒子來給我送飯。他把餿了的饅頭丟在地上,我伸手去撿來吃。
他對他的兒子說,以後你長大了,爸爸也給你買個女人,鎖在家裡養,給你生一堆娃娃。
男人說著很開心,嘿嘿哈哈地笑了起來,像個老舊的風箱,呼啦啦地響。
他的兒子看見我的樣子,害怕地躲到了他爸爸身後,只探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我看著他,兩汪幹涸的泉水又活泛起來,終於掉出了一行水,爬過我蓋滿黑泥的臉。
上帝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很久都沒有講話,只是站在我面前,好像在默哀一樣。他說,你要和我回去嗎。
我許久不發生的聲帶短暫地震動了一下。
我說,好。
上帝第三次問我,你想當男人還是女人?
我既沒有回答男人,也沒有回答女人,而是問:
我該怎麼做?
上帝明白我的意思。
他略略低了低頭,只說了一句,女人要保護好自己。
那為什麼還要有女人。
我問上帝。
女人不應該穿太短的裙子,不應該化太濃的妝,不應該太善良,不應該深夜還沒回家。
那你告訴我,女人應該怎麼做?
既然創造了女人,給予了她們純潔的外表,給予了她們獨特的靈魂,那為什麼什麼也不許她們做?
上帝沒有回答我,而是又重複了一遍,你想當男人還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