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憑著優秀的履歷進入了一家發展前景很好的公司。每天坐辦公室,按時上下班,領著還算可觀的薪水。
......為什麼分手呢?
柏序重複了一邊我的問題,喃喃道:
“他說他不愛了。他要和女人結婚了。他沒有辦法和男人在一起一輩子。”
當年兩人出櫃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各種親戚轟炸上門輪番來做思想工作。
兩人硬生生熬了一個月,怎麼都不肯鬆口,軟硬不吃。
最後家人沒辦法,只能默許,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既然無法改變,那就眼不見心不煩為上。
為什麼分手呢?
柏序又一次沒頭沒腦地開口。
他是看著我說的,但目光儼然已經穿過我的身體,停留在他回憶中的另外一個人身上。
月光皎潔,鋪在他的手臂上。
實在是太亮了。我甚至能看清他手臂上向下延伸的淡青色脈絡。
他的眼睛好像漾開了水波,裡面溢位的情緒好像能將我融化掉。
他透過我問另一個人:
我們明明熬過了最苦的時候,為什麼現在開口說放棄呢?
無解的問題連當事人都弄不清,我更是不知道如何回複他。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蟋蟀好像察覺到了我的動作,瞬間噤聲。
我伸手拉柏序。我握緊他寬大的手掌,一個使力把他從地面上撈了起來:“別想了,我帶你騎車逛逛。”
柏序顛來倒去地講了很久,身上的酒氣都被風吹散不少,此刻也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迎著月光打量我,質疑:“嘿,你還沒成年吧。你確定你可以載我?”
我氣得眉頭一挑:“愛來不來。”
我猜他剛才醉醺醺的肯定沒仔細聽我的自我介紹。不然為什麼用“嘿”稱呼我。
我又重申一遍自己姓甚名誰。
柏序敷衍地一揮手,長腿一跨就坐到了電動車上。本就窄小的座位瞬間少了大半:“好的好的,知道你叫諶念。能載就快上來。磨磨唧唧像什麼樣。”
月光似水,輕柔地鋪在他身上。給他硬朗的長相鍍上白光,莫名地帶了點痞氣和說不清的性感,眨眼的樣子就像海妖在蠱惑人類。
我的耳根一燙,但在他的催促下我沒空多想,權當是剛剛被他燻了一個小時,酒精害得我也有些腦熱。
我緊跟著跨上車座,把車速加到了最大。
風呼呼往人領子裡灌。
柏序的雙手鬆松地環在我的腰上。左手兩根指頭圈住右手拇指,我一低頭就能看見。
我們貼著山過,有枝椏掃到我們的身上。
車在濃密的樹葉底下穿梭,陰影順著路燈的光投來的方向打下,把我和柏序籠在暗色的隧道裡。
柏序在我身後開口喊了一聲:“啊——”
聲音拖得很長,在綠植的枝葉裡漫過去,填滿了那些無人來訪的孤寂罅隙,填滿了黑夜的一個夢。
我被喊聲驚了一下。緊接著聽見柏序悶悶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男人的嗓音好像被砂紙磨過,有點啞,帶了些低沉和磁性。
“你不覺得這樣一喊,我們就能追上自由了嗎?”
他撥出的熱氣打在我的耳垂上,須臾間被大風卷得一幹二淨,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一點暖意,耳垂的溫度直直上升,一下子燙到了心裡。
我覺得他實在是喝得太多,說出來的話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