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死。用這個身體的命,早點把師兄喚醒,多好,多劃算。
她心底隱約知道些平越反對的原因,可心裡忍不住想,明明師姐自己報名參加各種比賽,進入各類秘境時,也有死亡的風險,卻還是不回頭地去做了。
到今日,自己怎麼就不能冒點風險?
冉元澤沉睡的模樣浮上心頭,吳明嘆了口氣,忽聽門邊有動靜,先是咔噠的響,再是門合頁轉動的微不可聞的吱呀。一道影子踩碎月光,投在吳明枕畔。
“師尊為何嘆氣?”
吳明不答,只問:“你覺得廣暗城,我是去好,還是不去好?”
“不去更好。”
“為什麼?”
這下輪到姬遷輕嘆了。
“我不希望你再受到傷害。”他的話說得又慢又輕,吳明聽不太清,往他那邊挪了挪,耳朵貼近,熱氣吹得有些癢。
“我以為你和我回去過一次,能明白我根本沒有受到傷害這回事。在這個世界,身體哪怕被千刀萬剮,我自己也是好好的。”
“正是因為我和你回去過一次,我才不願意你再經歷靈魂與身體融合之苦。被新身體排斥,每一個器官都不歡迎你,拼盡全力想把你的靈魂擠出去,會四肢無力,會虛弱,會發高熱。你不會死,難道就不會痛嗎嗎?”
一時間,只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過了半晌,吳明才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知道的。”姬遷注視她。
她從他的眼睛裡讀出了答案,像翻開一本書那樣輕而易舉。
吳明不合時宜地想到她帶他回自己世界的那段時間,她問他以後是否還要和自己在一起。
回憶好似野草,迎風而生,吳明發現她一瞬間記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每一個畫面裡,都有姬遷。
她緩慢地呼吸,以此壓抑與回憶一起湧上心頭的感情,若無其事地說:“那師姐呢?她的想法和你一樣嗎?”
姬遷說:“或許吧。”
第二天吳明醒過來,眼眶底下的烏青像被誰打了一拳,她對著鏡子發了會呆,想遮掩一下。然而她的靈力還不足以到能改變或隱藏面目的程度,試了半天,吳明還是頂著黑眼圈去找平越。
“師姐,我覺得我還是要去廣暗城。”
平越從面前堆著一大堆待處理的檔案中抬起頭,語氣與昨夜的一模一樣:“不行。”
“行的。”吳明向她伸出手,示意她去搭自己的脈搏。平越手指冰涼,放在吳明手腕上,冷得好似一塊冰。
下一秒,平越抓住了她,靈力噴發,沿著吳明破碎的經脈流轉,再重回平越體內。
平越不可思議道:“你怎麼了?!”
“阿遷沒告訴大家。”吳明很平靜地收回手,“我在雲豐州的時候,被困瀑布中,為了出來,我燃燒了我的壽命。”
“師姐,不管我是去或不去,我都要死了。就讓這具身體在死前,最後為大家做一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