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冷——戰
吳明心意已定,加之確實如她所說,身體已支撐不了多久。平越的眼神總是那麼銳利,如刀那般在吳明臉上掃過。她一寸一寸描摹吳明容貌時,視線也一點一點變得柔軟,直至哀傷。
別無它法,平越道:“好。”
吳明輕輕抱了抱平越,她說:“師姐,不要擔心我,我不想讓你為我困擾。”
平越靠在她頸間,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風吹似的飄過來:“師妹,我在想,如果一開始我不與元澤發生關系,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錯了,師姐。就算師兄不出事,小唯仍然會在她百歲生日時昏迷,我也一定會去救她。我們沒有未蔔先知之能,哪怕有,比如點星皇族,不也滅亡了?命中註定,這哪裡是能避免的?”
“世間之事,變化莫測。”平越離開吳明懷抱,她的臉和她的肩,幹燥、溫暖,不曾有半分潮濕,“師妹,你去吧。”
當天下午,吳明便踏上旅程。
分別之時,氣氛壓抑,沉悶,遠不似回來時輕鬆快樂。唐夢柳眼眶通紅,任唯淚水盈盈,心知吳明即將一去不返,彼此對視,都在對方的眼睛裡讀出自責和擔憂。
唐夢柳想,要是魔姬沒有帶走師伯,師伯就不會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師尊就不會以身犯險,去廣暗城。
任唯想的是,如果她不是閻海瑛製造出來的“閻年”,她是透過正常途徑——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師尊也不會為了她,透支生命。
“師尊。”任唯再也受不了,抱著吳明大哭,哽咽著含糊不清地說:“師尊……你要平安。”
眼淚浸濕衣衫,吸了水的布料粘成一團,沉甸甸落進體內,連心髒都好像變得沉重。
吳明剋制住,沒有嘆氣。她捧起任唯的臉,擦了擦淚珠,微笑著說:“好。”
自吳明與大家告別,再到她登上雲舟起飛,姬遷都遠遠地站著,一言不發。
雲舟即將飛的更高前,一道人影突然閃過,落進甲板。
姬遷道:“師尊。”
吳明感到畫面似曾相識。
“你來做什麼?”
“我想與師尊一同尋找廣暗城。”
吳明看他一眼,默許了他的舉動。
越是到上方,風越是大,吳明調整方向,對比地圖,確保雲舟目前不會被大風影響,能一直向南邊飛後,回了房間睡了一覺。
再睜眼已經到了晚上,她披上一件外衣,推開屋門,看到姬遷在原來的位置,向她望來。
吳明走過去問:“你在這站了一下午嗎?”
“沒。”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怪異的沉默下,吳明突然意識到,這是她們在主世界吵架回來後,即將經歷的第一次長時間相處。
這些天,要麼任唯、平越等師門眾人橫亙在她們中間,要麼在為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擔憂。
只有現在。
在雲舟上,在萬裡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