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遷說:“一刻鐘。師妹在路上,約莫快到了。”
話音剛落,門就吱呀地叫了起來,門扇旋開,唐夢柳帶著夜風走進來。
“這門平時沒什麼聲音,到了晚上,這麼吵。”她嫌棄道,一把又把門帶回去關上。她進來坐在平越邊上,“本來小唯就習慣睡覺,她佔用了小唯的身體,困得不得了,現在應該已經睡熟了。”
吳明道好,問:“她照鏡子了嗎?”
“照了。”唐夢柳點頭,“那屋進門就是鏡子,我看著她望過去,絕對看見了鏡子。她完全沒反應,難道小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平越立刻道:“不可能。”她揚起手,一本書自動飛到手邊,嘩啦啦地翻起來,然後在一頁停下。平越指著一處:“你們看這一段,上面說閻年曾在一秘境中受傷,額間留下一道疤。傷她的武器帶毒,所以連靈力也無法將其去除,便留了下來。小唯額頭上沒有疤。”
吳明道:“但疤痕並非生下就有,或許此刻的她還沒有去那個秘境。”
姬遷應道:“師尊說的是。”
吳明弧度很小地笑了笑,又問:“她說了其他什麼嗎?”
“說了。說等她醒來,次日再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唐夢柳托腮,“我感覺她太冷靜了,就像經歷過這種事一樣。剛剛她還對我說辛苦你了。”
姬遷立刻提出一個猜想:“莫非是閻海瑛時常測試她?遇到突發狀況的反應?”
閻海瑛是閻年的母親,點星國的上一任皇帝。
平越:“不無道理。”
吳明心念一動,不自覺去看姬遷。
姬遷繼續陳述自己的想法:“點星國在當時一統天下,暗中敵對者甚多,就我們已知的針對皇帝和帝姬的刺殺便不下百起,還有幾次差點得手的重大案件。閻海瑛為訓練閻年,將她投入這種環境中,也極有可能。”
吳明:“如果你的猜測為真,反倒更好。至少閻年會以為我們是閻海瑛為她準備的工具人,不會對我們有惡意,明天我們就去問她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可見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四個人投入藏書閣的書海中,吳明和姬遷負責找身體交換時間穿越之類的法術,平越和唐夢柳負責翻閱閻年的記載,點星國的歷史。
到了天最暗的時刻,平越說她要去修煉,提前離開,等她練功結束再繼續過來。
又過幾個時辰,天邊泛起很淡的藍,不一會,藍色就被粉色替代,再轉化為燦爛的金。
陽光照在書上,提醒了吳明,她從儲物戒中取出鐘表看了一眼,發覺已到了辰時,過了平時任唯起床的時間。
“有沒有記載閻年什麼時候起床?”她問。
“有的。”唐夢柳答道,“卯時。”
也已過了時間。
客房門上有唐夢柳貼的符咒,若裡面的人出門或者發出響動,符咒必然能發來提醒,可至今仍沒有動靜。
吳明把書一扔,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口中道要去客房看看,眼睛不自覺向姬遷看過。
姬遷垂眸道:“好,師尊去吧。”
吳明愣住幾秒,再起來。
她出門,下樓,路過灑掃弟子時溫和地打招呼,到門外空地。風卷過她的頭發,把一團火也吹進她心裡。她騎上仿照仙鶴做的載人烏,飛到自己的山頭,停在客房門外,去敲門。
“咚咚。”
沒人應。
吳明繞到窗戶邊,隱隱約約一個人影在床上,坐起來了,頭埋著,頭發遮擋了整張臉,顯然已醒。
吳明再去敲門。
三下比之前更大的聲音響起,總算是傳進客房內人的耳朵,好似平地乍起的驚雷,那人從回憶回到現實,一時不知做什麼,便先從床上下來,打算去開門。
那人走了幾步,視線中出現一面鏡子,她不經意看過去,看清鏡中人模樣,她立刻瞠目結舌,整個人好似有如雷劈。
她倉皇地往前走兩步,手貼在鏡子上,帝姬的手也跟著抬起來和她的手合攏。她的臉上似哭似笑,嘴唇擰成一條扭曲的線,鏡子裡面的帝姬也同樣做出了這個表情。
不!不可能!
她雙手用力推倒鏡子,哐當一聲。鏡子落在地上嘩啦啦地碎成了好多片,每一片裡都映出帝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