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不光雁月從一個直腸子的冒失鬼,變成謝國公府穩重的管家姑姑。程青亦是一樣。
本就是謝濯光最得心的人,將謝國公府管事大管家的身份,從何有手頭接過後,他在謝國公府,早已是除幾位主子之外,風頭最勁之人。
更不逞,虞明窈還將雁月許給了他。
小主子嘴裡的“雁月姨姨”,能是一般人?
眼見雁月又開始著空急了,程青不由扯住她安撫道:“主子們和裴少爺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你比我更清楚。”
“我們做下人的,再著急能如何呢?他們三,自然心中都有章程。”
程青好說歹說,才將雁月勸住。
暖玉閣那邊,卻是直到虞明窈意識消失,某人的醋意,都還未停止。
他不想虞明窈再見裴尚。
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生日子,他救裴尚是出於大局考慮,可不是為了讓這廝,再度插手到他的平靜中來。
他現在美妻在懷,嬌兒繞膝,才不要被這黑心肝的,又攪合了去!
謝濯光含恨磨了磨牙。
又開始辦起事來。
他就不信,他這般奮力,虞明窈還有力氣明日晨起。要知道,往日,她就是個再愛睡懶覺不過的性子。
卯時,謝濯光起身上朝。一整夜,他幾乎都沒怎麼歇。
甚至,卯時的提醒動靜響起時,他還有些恍惚:這就到了?
穿戴齊整,臨了之際,謝濯光深深望了熟睡的虞明窈一眼,不知為何,他心口突突跳,總有股不安。
謝濯光走後沒多久,虞明窈便睜開了眼。
被子從身上滑落,她望著滿身紅痕,一時間,竟不知今夕何夕。
她望著頂頭的床帳,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憶起——
裴尚,今兒要回來了。
一別七載,他要回來了。
虞明窈對鏡,理了理自己的發髻。
她今日,上身一件米白芙蓉緞襖,下身一件大紅撒花洋縐裙,髻上簪著掐絲牡丹鑲紅寶石南珠簪。
這裝扮,正是她及笄那日準備去見裴尚的裝扮。
雁月跟在彌樂後頭,一進門就見虞明窈對鏡出神。
她欲言又止。
這模樣落在虞明窈眼裡,虞明窈笑笑,牽住彌樂的小手,就往外頭走:“今日帶我們彌樂,去吃娘親最愛的雲片糕,去不去呀?”
彌樂:“好!”
掛著鎏金八角燈的青帷馬車,向十裡街駛去。
虞明窈另差人去天香樓買雲片糕,自個牽著彌樂,在酒樓二樓的包間處佇立。
那包間窗子大敞,下邊恰好是將領途徑的要道。
普通士卒駐紮在城外,一定品階的將領進城。
虞明窈靜靜凝視著底下那條道,好似又瞧見了上一世那個一身緋衣,容貌俊美,一臉懶散佩著紅花,打馬遊街的大理寺卿。
今朝,這人從這邊過,該不會這般不正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