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郎生得多好看,眉目俊美,滿身風流不羈。這樣穿著緋衣,一臉憊懶的人,會哄著她唱安眠曲,給她擦腳揉腰。
她更想成為尚郎的妻,而不是這個只會讓她出糗,讓感覺自己一無是處的人。
“你走吧,”虞明窈擦擦眼淚,將臉轉了過去,“我不想看到你。”
盡管在裴尚出現時,謝濯光就已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底了,可當她真的這麼說,這麼做時,他心中還是難免升起一股怨氣。
自己就這般不好?裴尚就這般好?
他深深呼吸,將堵在肺管處的氣,吐了出去。
不能和她計較,會瘋。
謝濯光從虞明窈房中退去,闔上了門。
秋意漸涼,已經染上了冬的氣息。
裴尚坐在亭中,孤獨一人飲酒。
他望著天上那輪明月,覺得這一年過得尤其快。
開春那會,他明明還一臉欣喜,意氣風發準備迎娶自己的新娘。他想同她白頭到老,恩愛兩不移。
可一轉眼,她就被賊人捋了去,那一個多月,他幾乎夜夜未能安眠。終於找到了人,她又有了身子。
原以為就此,就該死心了,在察覺她失憶後,將他當成了夫君,妄念又死灰複燃。
裴尚此生,少有那樣寧靜祥和的時刻。
在小木屋的三月,是他最輕鬆快活的一段時光。可連這份僅有的歡愉,都是偷來的。
蒼天對他何其薄?
命運對他何其薄?
為何謝濯光那等奸吝小人,都能重生,偏偏自己不成?
裴尚仰頭大喝了一口酒,他動作很急,蜜色的酒液順著他唇角一路往下,從他鋒利的下頜處,再到頸側。
最後掉落在衣領口裡。
他神色是落寞的,可畢竟有這麼張臉在,再落寞的舉止,都被他做出一股如畫般的風流。
再抬眼時,謝濯光不知何時,站到他身旁來了,這人一雙幽深如寒潭的眸,冷冷注視著他。
裴尚酒壺往石板上重重一放,亦冷冷回視謝濯光。
“別拿這種眼神看我,你還不配!”
裴尚冷哼一聲,擲地有聲。
謝濯光眼微眯,拂起衣裳下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亦沒有說話。
望著這人出塵脫俗一張臉,裴尚是真不甘心。他想京都人大概都瞎了一雙眼,把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的人,當作什麼無欲的山間風、林上清月。
輸給這樣一個人,他不甘心、實在不甘心啊!
“喝!”
裴尚推過去一壇酒,酒壇上大大的紅字“酒”,仍然未揭。
謝濯光淡淡瞟了他一眼,接過酒,大口大口往下灌。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喝到半宿。
夜風吹來,帶起一股刺到骨子裡的寒。
謝濯光有些醉了,坐在石墩子上,正有些搖搖欲墜的身軀,馬上要往後倒去之時,卻聽得一道極其冷淡的男聲響起。
“上一世,她愛過我?”
謝濯光一下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