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還講究,這麼些日子,風餐露宿,尋完人下來,那點公子哥的講究,老早就不剩了。
裴尚光著膀子,拎起一桶水,就往身上沖。
月色之下,裸露的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流暢的線條之下,力量感盡顯。
裴尚草草沖完了涼,這才隨意又至旁邊的廂房中,拿了一件中衣披上。
七月流火,正是悶熱的時節。若不是虞明窈在內,裴尚是真想光膀子睡。這沒冰沒扇的,實在太難耐。
中衣輕薄,只虛虛遮掩他的胸膛。緊致有力的腰腹,隱於黑暗之中。
裴尚進門後好半晌,才將房內油燈吹滅,躺回離虞明窈三兩丈外的涼榻上。
男子深沉的呼吸聲,在燈火熄滅後沒多久,便響了起來。
虞明窈咬唇,等了半晌,結果又是同往日一樣,外間涼榻上那人,呼吸平穩,竟又搶先睡去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
她一時間,愈發惱火,心中也不覺嘀咕起來:桃嬸子不是都訓過這人,給自己討公道了麼?
怎這人還不來床上?
虞明窈心中熱意一股比一股深。
這些日子,常聽村裡那些嬸子們說,懷胎五月正是夜裡難以安眠的時候,腳會容易抽筋,腹中那孩子,也可能會開始動彈。
她還未感受過肚皮下,有一個小人兒在動來動去呢!
都怪孩子他爹!
一想到裴尚這不知憐香惜玉的,她更加來氣了。甚至,有時都會懷疑起自己來,是自己有孕在身,不貌美了?
還是因著記憶全失,沒以前溫婉賢淑了?
畢竟有了身子,不同往日,就算她上一息,心裡有氣,下一息,睡意還是會沉沉襲來。
虞明窈想著想著,眼一闔上,便進入了夢鄉。
這時,兩三丈開外,虞明窈以為的早已熟睡的裴尚,卻悄然睜開了眼。
他聽著背後清淺的呼吸,白日裡,同桃嬸子說的那番話,在他腦海裡翻來覆去。
過往的一笑一瞥,或含情或惱怒的場景,全在他面前浮現。
她是怎麼含著他的唇,淺笑嫣然,讓他失了神魂。
是怎樣帶著他的手,讓他在銷魂之處流連。
如若不是謝濯光,如若不是這該死的謝濯光!
裴尚眼神一利,就在氣血翻湧,直攪得他實在不得安生的時候,一聲驚呼,從虞明窈那傳來。
“窈娘!”
他雙眸一睜,立馬起身向內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