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另一個姓裴的,就是我。她說的上京待嫁,也是嫁給我。”
“可……”桃嬸子一臉踟躕。
“我們本應是夫妻,那日我坐在高頭大馬上,將她從她家中迎出來,我發誓將一生對她好,永不背叛。我們裴家,沒有納妾的傳統,應了,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大婚那日,出了意外……”
裴尚說到這,雙眸閃過格外顯著的痛楚,他頓了好半晌,才繼續:“我尋到她時,是在近兩月後,她已懷了旁人血脈。”
“那時她不想要腹中孩兒,哭著央我拿碗紅花落了他。”
裴尚說到這,眉眼一垂,聲音也柔和下來。
“這些說來讓人不愈的事,她忘了也好。”
裴尚的聲音,不疾不徐,如清風一般,可桃嬸子從這股清風般淡然中,卻品出了一絲苦意。
原來前事俱忘,和留在回憶中的人,說不上誰才是那個命更苦的人。
望著裴尚一股寂靜之意的眉眼,桃嬸子長嘆一聲,沒什麼話能講得了,她拍了拍裴尚的肩,總算明白裴尚和虞明窈,兩人明明瞧著挺相配,老有一股若即若離是為何了。
“你……別怨她。”
桃嬸子走出去好幾步,想到這又趕緊回過身來。畢竟換誰,妻子丟了,又懷了不知哪個野男人的孩子,再大度的人心中都會有疙瘩的。
“不,不會”,裴尚言語之中,很是平和,“我只願她此生安寧順遂。”
微風拂過,吹動裴尚垂在兩側的發絲。
虞明窈早就沒哭了,桃嬸子剛一出去替她討公道時,她就已悄悄豎起耳,想探得那邊到底在說什麼。
她的夫君,真的會服輸麼?會聽桃嬸子的話,今日抱著她安睡麼?
虞明窈一憶起紅嬸子等人先前提點她的,臉頰不知不覺又紅了起來。
“哎呦,窈妹子你……”
聽完裴尚說的那些,桃嬸子一臉心事重重,剛聽了這麼驚人的訊息,她腦子還未轉過神,一回身,又撞上虞明窈這一副出神遐想的模樣。
她這心呀,亂得跟一團亂麻似的。嘴張了又合,想囑咐這小兩口好好的,下一息又想起這根本不是小兩口。
甚至窈妹子腹中孩兒,都不是裴小子的!
“唉……”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算了,傻人有傻福吧。
桃嬸子臨別這個複雜的眼神,在虞明窈腦海中,直到暮色降臨,仍未散去。
她很想找裴尚問問,可她若是主動,豈不是露了下風了?
虞明窈咬唇,還是不想就這麼和裴尚和好。沐浴完,她想都沒想,光著雪白的臂膀,衣著清涼,背對裴尚就躺了下去。
宅子裡沒有下人,什麼都得自己動手。
裴尚淡淡瞟了一眼虞明窈的背,二話不說,拖起浴桶就往外走。這浴桶,是他新找人做的,她坐進去,綽綽有餘,也不會礙到孩兒。
將虞明窈沐浴完的水倒了,將布巾子一一洗幹淨,晾好,浴房全都收掇幹淨後,裴尚這才拎起兩桶涼水,來到院子一角。
夜深,宅子落了鎖,輕易沒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