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莊撓撓頭,也沒甚話能說。好在施家大管家,也隨他一同過來了,他在這頭,有人幫他顧著宴席、迎親賓客那邊。
迎親、送親隊伍出門,浩浩蕩蕩一大群人。
原本虞宅同裴府,離得也不是特別遠,就四五裡路。但一個在王孫貴族、詩書禮宦之流聚齊的東街。
一個在平頭百姓所居的西坊。
隔的不遠,但有條坊市,如天塹般,將兩者分割開。
坊市小道曲折,平日裡還好,但大婚穿過坊市萬萬不行。大婚迎親隊伍所走的道,不能是回頭路。
迎親走回頭路,不吉。
因有這麼一出,送嫁、迎親隊伍,幾乎要繞大半個京都。
這行程一出,裴家剛開始也蹙眉,不過裴尚一口應承了下來,成個親,多走上些路有什麼要緊的,反正十裡紅妝,他生得這般好,不怕被人看。
只怕看的人還少了,不知道他對能娶到虞明窈,有多快活。
美中不足,是這霧。
裴尚坐在馬上,眉頭直蹙。按照預定的行程,還未走至一半,霧彌漫得更加嚴重,加之今日天色不好,原本正是日頭落下、一片金黃的時辰,天已經徹底陰了下來,暮色沉沉。
加上霧,兩者一起。裴尚望著天,心中也忽地有一股不太祥的預感。
不過,他回首望了望後邊長長一列送親的隊伍。
能娶到窈妹妹,就成!
肆意張揚的笑,重新回到裴尚眉梢。
於此同時,裴府宴席處,有一人悄無聲息消失了,滿堂盛喜之際,他的消失,自然也無人留意。
“怎麼回事?”
黑黢黢一片,暗黑與濃霧交織,兩三丈外就已伸手不見五指,裴尚這邊正走著,就見前頭遠遠傳來一隊嗩吶聲。誒?似是今日,也有人家成親,兩隊還迎面撞上了。
裴尚使了個眼神,讓李慶前去查探情況。
隊伍中間,虞明窈亦聽到了另外一起鼓樂聲。對方聲勢浩大,比裴家還隆重上不少,可京都叫得出名頭的人家,就這麼些戶,也沒聽到哪戶人家要成親。
虞明窈煙眉微蹙,喚了一聲雁月。
鼓樂聲撞一起,她喚了好幾聲,最後都快吼出來了,雁月這才應承。
“小姐,您叫我?”
雁月捂了捂耳朵,迎面來的那隊,邊吹嗩吶邊放炮仗,都快把她耳朵炸聾了。
她擰眉繃著一張臉。
就在兩人言語間,前頭似是又發生什麼事。一下子嗩吶聲夾雜人的爭吵聲,爭先恐後擠入虞明窈耳中。
動靜實在太大,讓人側目。
虞明窈心中越發不耐了,說不出的急躁一直縈繞著她,她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何,反正哪哪都不對,哪哪都透著一股詭異。
她竭力將這股心煩氣躁壓下去,頭朝前邊喧鬧處一揚。
“你去看看前邊發生了什麼。”
話畢,她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你若是見到裴尚,就跟他說一句,讓他別急。左右我都是他的妻了,你讓他能讓著讓著點,別讓這大好的日子,被旁人攪和了去。不值當。”
虞明窈一提起裴尚,話都細聲細氣起來,一股溫柔似水的樣。先前的躁意,似潮汐般,從她身上退去了。
雁月俯身附到花轎簾子上,聽到這話時,也在感慨。
不愧要做人佳婦的小姐了,脾性比之前,都柔了不少。
雁月向周遭人借了燈,轉身揹著花轎朝前頭走去。她這時,哪裡能料到,只一念之差,她的小姐,自此命運調轉了個。
陰差陽錯,是天意,亦是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