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是一股反常的冷,天陰森森的。她和裴尚的大喜之日,全然不似上一世,她嫁給謝濯光的春光明媚。
蓋上蓋頭前,她瞟了幾眼窗外,神情平靜,無人知她在想甚。
蓋上蓋頭後,坐了又不知多久,外頭開始喧鬧,人聲鼎沸,約莫是迎親禮隊已進了虞宅門,她才幽幽出聲。
“外頭,還是陰天?”
雁月一直立在她手側,聞言心中頗不是滋味。她瞄了一眼這貼滿喜字,滿是喜慶之意的屋子,“呃”了一下,語氣遲疑。
“起霧了,好大的霧。”
在扶著虞明窈踏過門檻的時候,雁月還是忍不住補充道。
因著天色實在太昏,虞宅裡,早早就點了燭火,燈火通明。虞錦年今兒的重頭戲,就是背虞明窈上花轎。
在施莊忙裡找了個空子,鑽出來來到正院充當長者之際,虞明窈被雁月扶著,對著上首動蕩蕩的兩個座,磕了重重兩個頭。
爹爹孃親在上,女兒不孝。
施莊在下首左一的位置,見狀側了側身,他眼眶也紅了。
在窺見這一幕之前,虞錦年還有些傻楞,妹妹被姓裴的搶走了,要去做裴家的人了,虞錦年心中雖知是什麼事,他以為他明白了,他清楚了。
他看裴尚不順眼,氣得想刁難他,他以為這就是難受到極致了。
殊不知,在看見虞明窈跪在蒲團上,對著空蕩蕩的座磕頭時,他才真真正正意識到——
妹妹嫁了。
爹孃臨別前的叮囑,他沒辦法再做到了。日後,護她的,有資格護妹妹的,不是自己,是妹妹的夫婿了。
虞錦年唰一下,兩行清淚滾下。
“你這是作甚?打住,趕緊給我打住!”
施莊心中本難受的緊,一看虞錦年這樣,他立馬從情緒中抽離出來。
今日送嫁可還沒結束,可別被這二愣子一腦抽,把好好的婚事給攪了。
他嚴重相信,憑這對孿生兄妹,自孃胎裡就沒分離過的感情,虞錦年一哭,虞明窈再一心軟,真鬧出一個新娘子不肯嫁人的笑話,也不無可能。
施莊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虞錦年的哭腔立馬更止不住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只知妹妹要被旁人搶走了,要做別人家的人了。
虞錦年上前一撲:“妹妹,你把我也帶走吧。爹爹吩咐過的,你別讓我一個人。”
憑什麼雁月都能跟著一起去,要留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呢?
施莊見虞明窈被他撲得一個趔趄,趕緊上前將虞錦年扯住:“你這是在幹嘛!放手,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之際,還是虞明窈穩住局面,先站了起來。
施莊見虞明窈,似是飛快在眼角那揩了一下。但蓋頭蓋著,他看不清楚。
仍愣神之際,虞明窈帶著笑的軟和笑語響起:“好呀,哥哥背了我,就護送我的嫁妝,一同去裴府可好?我們兄妹,一生一世都不分離。”
虞錦年眼一亮:“當真?”
虞明窈:“嗯。”
施莊一聽,直呼這這這……這不合禮數。
無人知曉,虞明窈下這個決心,用了兩世的代價。
她再也不會因著流言蜚語、因著旁人的眼光,讓自己嫡親的兄長失意彷徨。
她要像謝濯光教她那樣,耐心去教兄長。
很多事情,眼見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要學會“用心”,用心去感受。
有了妹妹的首肯,虞錦年歡天喜地背虞明窈上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