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裴尚興高采烈離去的身影,又在他面前浮現。
她和他,進行到哪一步了?才會使裴尚這般神思不屬,魂魄都飛她那去了?
她也會像對自己那樣對裴尚麼?
謝濯光又憶起了那個吻。
不能再繼續細想了。
他冷著一張臉,渾身泛著一股浸到骨髓中的涼意。
“世子爺,少爺剛吩咐過了,讓我帶您選件衣裳。您看?”
先前潑了他水的丫鬟上來,羞羞答答。
謝濯光斂下雙眸,只說了兩字:“不用。”
他在裴府留宿過多次,對裴尚這很熟悉。
待丫鬟退下,他站至裴尚衣櫥旁,迎面而來,就是一櫃子花花綠綠,花團錦簇。
他目光一下鎖定裴尚方才提及的青色衣物。
這顏色裴尚不喜,也素來不穿,專門負責保管衣物的丫鬟,就將它收到衣櫥最底下去了。
若不仔細看,難窺得蹤跡。
男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在最底下這件青色直裰上摩挲。許久,指尖一轉,卻滑到旁邊一件朱紅團雲錦衣處。
這是一件緋衣。
謝濯光臉上瞧不出有絲毫波動,依舊是冷冷的。
將衣物抽出來後,他的目光在團雲圖案上,停留了許久。又過了好些時候,才複將這件衣物拾起,換了上去。
穿上不適合自己的衣物,就如同套了件別人的皮,渾身上下似爬滿蟲子搬,哪哪都不自在。
這件緋衣,謝濯光剛一上身,就覺得四肢如同被鐵鏈禁錮住,勒得他喘不過氣。
可有些事,一旦邁出那一步,就如同與魔做了交易,已經回不了頭了。
謝濯光剛邁出門,程青乍一見他這般打扮,嘴張得老大。
“世子,要不我……”
他想喚人去謝國公府再取件衣裳來,這京都,誰不知他家這世子爺,最愛青,最厭的就是紅。
向來不穿緋色。
謝濯光眼眸如同秋日濃霧般涼薄。
“不打緊。”他擠出這三字。
這幾字一說完,謝濯光抬腳的步子又頓了頓,兩三息過後,如青玉般的幽冷男聲,才複響起。
“你……遠著些,我散散心。”
於是,程青就這樣,隔著十來丈,遠遠跟在謝濯光身後。
日頭很好,是個極其好的天氣,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裴府因著老夫人的生辰,四處張燈結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