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不知向來不同他談課業的摯友,怎麼一下談起這個了。他嘟囔道:“不去,煩著呢!”
“哦?”謝濯光慢悠悠挑眉,“那去妙音閣聽聽琴音?”
嘖!
裴尚一下心中的躁意全湧上來了,他不由地眉頭直豎:“謝濯光你怎麼回事?你以前不是最不喜玩物喪志那一套嗎?今兒怎麼了?”
“摯友心煩,六郎亦不能安心袖手在旁。”
“好了好了,別掉書袋了,我腦瓜子嗡嗡的。”
謝濯光到這,才終於說出他的真實意圖。
“六郎先恭喜弟得償所願,先前她湊到你耳根子處,想必已經挑明瞭。”
“挑明什麼,你可別瞎說!”
裴尚急得跳腳,“不過就是讓我離她遠點罷了,說的誰稀罕她似的。”
“噢。”謝濯光面上淡然,又成了往日的沉靜、疏淡。
“不行,我現在有點事。”
沒走兩步,裴尚忽地抬眼對謝濯光解釋道,“謝兄你先回,明日我們學堂見。”
說完,步子就匆匆的,轉頭就越邁越寬,就跟有火燒火燎、十萬火急的事一樣。
謝濯光立在原地,凝視他離去的身影,雙眸驀地一凜。
“世子,我們回府嗎?”
見他久佇在那,一直在他身後毫無存在感的程青開口道。
謝濯光聞言,將目光收回來,“不急。”
主僕兩人,慢慢踱步在這青石路上。
周圍人聲鼎沸,迎面來的,擦身而過的,全是一張張人臉。
可謝濯光腦子裡,時不時浮現那張容色豔麗的臉。這人臉上偶爾流露出的悽婉哀涼,莫不是又是一種勾人的招數?
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愁事?
她父母雙亡,至少還有外祖母、兄長替她打算,自己這邊,雖有家人,也跟無家的浪子一樣。她脾性那樣不好,說懟人就懟人,從小想必也沒吃什麼苦頭,被家人寵慣了。
她怎麼會用那樣的眼神,凝視自己呢?好似稚嫩的軀殼,裡面藏有一個被傷透了、歷經滄桑的魂靈。
京都的坊市佈局,乃回字形。程青跟著跟著,就發現他和謝濯光又走回雲樓來了。
他剛想開口,就見平日一身貴氣,讓人深感高不可攀的世子,神情自若來了句:“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
程青不知道女子的首飾,有什麼好看的。自己世子沒有娘親,也沒有心儀之人。
很巧,站在櫃臺待客的仍是先前那個青衣管事。
他一見他們來了,立馬滿臉笑意迎上來,老臉笑得滿臉褶子。
從未有過的無措、慌亂湧上心頭,謝濯光面上火辣辣的,正清了兩下嗓子,不知如何啟齒之際。
管事語氣歡快,搶先道:“世子也是來看剛剛那隻簪子?哎呦,那您可晚一步了!”
“一刻鐘前,裴少爺死乞白賴,已經定下了。”
“現在說不定都送與那位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