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籬筱搖頭,抬眸時眼中依舊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抓緊丈夫的手,後者心有靈犀一點通,微怔後輕笑,再次抱住她。
“好,就一次,逆天而行。”
山中楓樹少見,寥寥幾棵紅勝似火,在一片金黃中點綴深秋。
柚綺久違地回到鎮上,想見一下老婆婆卻被掌櫃告知出去了,不在客棧內,她便讓其轉告阿婆自己來過,下次有空再來看她。
第二站則是以前打死也想不到會多次造訪的青樓,老鴇現在對她的出現見怪不怪,收了錢便要去叫紅芙。
“除了她,我還想見見莒妾。”
老鴇扭著微胖的腰上樓:“她現在還沒到接客的年齡,不過你也算老顧客了,就告訴你吧,平時都是紅芙在看著她,你找紅芙就是。”
她往走廊後面甩了一下帕子:“喏,就在那兒呢,她最近不在狀態,客人都不知道抱怨多少次了,您悠著點吧。”
柚綺走過去,沒有溫度的秋陽中,著紅衣釵流蘇的美人依舊畫著嫵媚的妝容,倚欄杆迎天光,風吻青絲,淡笑著如從古畫裡走出來的天外仙。
她失神地看著原來屬於自己和同伴攬客的位置,那裡現在站著幾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正袒胸露肩地嬌笑著朝樓下的過客揮手獻媚,好不快活。
其中長相最美豔的更是風情萬種,顧盼生輝,一顰一笑皆媚態橫生,好些男人來打聽她價值幾何,一聽還不能接客惱得直嗐氣。
柚綺瞠目結舌,看了幾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聽見問話,紅芙回神看了過來,沒有前幾次的見面即上手,她變了很多,不再強迫自己迎合別人,比以前安靜不少。
紅衣美人看清來人,淡淡地笑著點頭:“好久不見,是來見莒妾的嗎?”
“……”柚綺將她的變化盡收眼底,走到旁邊哼了聲,“說吧,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性子互換了?”
“呵呵,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如果討好別人也不得好死,那我不如有點骨氣,換種活法。”紅芙朝莒妾的背影頷首,“她自己學的,無師自通,我勸過,沒用。”
正說著,莒妾回身走來,她看柚綺一眼,捂嘴輕笑:“欸,這位客人好生眼熟,是來找紅芙姐姐的?”
“……嗯。”有點不自在。
女孩手搭上她的肩,拋了個媚眼:“客人真是好眼光,紅芙姐姐可是我們的頭牌,不過能得到她的青睞,您定是比別的爺特殊。”
這調子簡直跟當初的紅芙如出一轍。
柚綺打了個激靈,想起她還沒正經接過客,便道:“你想離開這裡嗎?在無法挽回前,我可以幫你。”
莒妾嗤笑一聲,再抬眼時已沒了媚色,只剩嘲諷和不屑:“我說呢,那天就跟蹤了錢業一路,我還當也是個人販子,沒想到竟是個呆子。”
語氣太欠了,柚綺無視了她的惡意:“既然你知道我,那就不繞彎子了,我聽說你曾被許家的工人收養,如果許家還有幸存者,你可願意跟我去見見?”
“可別了,收養我的也不是什麼好人,或者說在我的記憶裡,每次帶我走的人都一樣惡心。”她笑得嬌羞,與說的話完全不符,“瞧瞧這些年過的,還不如這裡舒坦。”
紅芙想摸她的頭,卻撫了滿手冰涼的珠簪,她收回手:“……莒妾,這裡沒那麼好,能擺脫這個身份就盡早擺脫吧,免得某天身不由己。”
柚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女孩乖巧地聽完這番話後明顯慌了一瞬,她似乎很在乎紅芙對自己的看法。
這兩人……關系竟一日千裡了?
“……我不……”莒妾倔強地低頭躲開視線,賭氣般提起裙子下了樓,“……我自有分寸。”
紅芙看著她的背影,問道:“錢業最近怎麼樣?”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那個男人,柚綺如實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只省去了天道和藥神的部分。
她冷笑:“果然還是不務正業,盡幹些坑蒙拐騙的下作勾當,以前就為了司命到處忽悠人,連家裡也顧不上,現在還是這樣,一點長進都沒有。”
早在柚綺把那個錢袋子拿給她看時,紅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住了,幹脆開誠布公,灑脫不少。
“以前又是為了什麼?”
“還能是什麼,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用點,不被人輕視。”她輕蔑地笑了,“當一個普通人嘗到了權力的滋味,旁的一切自然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