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猛撞在石頭上,斷了般劇痛,受傷的人差點直接跪下去,趙祭捂著鮮血淋漓的左手,咔擦一聲正回骨位,他撩起被血糊滿的眼皮,壓抑住到嘴邊的呻吟,繳械投降:“……你贏了。”
柚綺將鐵刺插進地下,勉強支撐軟成爛泥的身子,她擦去嘴角血跡,不滿地挑眉:“趙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好幾次明明躲不過卻陰差陽錯地擦著衣服過去了,他放水是放爽了,被輕視的人卻將此視為下馬威。
“……你有傷,勝之不武。”
“這時候講武德了?”柚綺拔起武器,趔趄著靠近,在一米外停下,刺尖哐地紮向他的脖子,釘在了毫米之隔的石頭裡,“說吧,給你道具的人是誰?”
趙祭聊家常般淡然:“一個二十年前來此的人,她留下來的。”
“你們什麼關系?”
“我心悅她。”毫不猶豫。
“……”什麼破回答,突然被塞一嘴狗糧,柚綺險些氣笑,“你們兩口子真有情趣,拿我當調情工具使呢?”
“她不喜歡我。”
“……”誰管你,她又不是情感專家,“說重點,那人的相關資訊。”
趙祭默然良久,就在對方等得不耐煩時,他開口了:“她是來替我們贖罪的。”
柚綺一頭霧水:“講清楚點。”
山風卷碎光,在對方娓娓道來的述說中,她明白了個大概。
約莫二十年前就有個異世之人來此地做任務,目標是維護天道秩序,幫助世界順利運轉,但事與願違,不僅磨難重重,而且最後她還背叛了天道,拒絕了毀滅這個世界的命令並借系統強行護住地脈。
但她也因此神形俱滅,天道降下神諭,十年後旱災會卷襲此地,所有人都將死在這場災難裡,如再有外力幹涉,便賜予此世之外的物種推動摧毀程序。
一切都將走向既定的結局。
旱災如約來臨,愈發嚴重,死亡人數呈指數上升,然後……柚綺來了。
新的異世之人如行走的甘露,驅走大旱,帶來黎明,但這也引起了天道的注意,於是詭異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與二十年前的手段如出一轍。
從一開始天道就不是想維護世界秩序,而是不便親自動手,才引入外來者作為毀滅的橋梁。
二十年前如此,這次卻非也。
“……所以你們是想讓我繼承那人的遺志,幫你們躲過天道的審判?”柚綺感覺要麼是對方腦子進水了,要麼是自己還沒睡醒,這些內容任誰聽了都會認為在瞎扯。
趙祭點頭:“我們不想死。”
“你們犯什麼錯了,讓天道祂老人家恨到這個地步,挺有本事。”
“我們的存在就是不可饒恕的罪孽。”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不是每個世界都會受到天道的垂青,意外誕生之處不僅秩序混亂,不合邏輯,還隨時有影響其它空間穩定性的危險。
“你可能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理論相悖,不符合常理,許多不該存在的東西卻也確確實實存在,除了她留下來的道具,還有些是天道的罰罪,我們窮途末路,只能出此下策。”
“……”柚綺垂眼又抬眸,“第一個幫你們的人已經死了,我呢?你們打算犧牲我,再換十年的安穩?”
“我說了,不強迫你。”呼吸明顯開始急促。
她冷笑著拔出利器,毫不停留地轉身離開:“那不好意思,我這人惜命,沒她那麼偉大。”
手被人拉住,溫熱的觸感帶著水,是血,氣息進出更急,紊亂得口齒不清,極其艱難:“……你看看我,求你。”
柚綺想抽出手,奈何對方力氣大,掙不脫,她厭煩地回頭,看清狀況時一愣:“你……”
鋪天蓋地的黑暗下,趙祭七竅流血,嘴裡的更是不要錢似的拼命外湧,下巴一片大紅,衣襟濕透,他卻還在笑:“忘了……告訴你,我早該死的……她給我改了名,換了命,咳咳……我已經是世界的漏洞了,死了咳……會影響秩序。”
【警告!警告!宿主嚴重擾亂世界既定軌跡,懲罰立即執行,積分下降——積分不足,精神值下降!警告!警告!!】
系統瘋狂鳴叫,積分從負的幾百直線下降,瞬間降至負的四位數,甚至還在以看不清的速度急劇減降,精神值告急,耳鳴貫腦,鐵刺掉在腳邊,柚綺痛苦地捂住頭,視線和意識都開始模糊。
恍惚間,有人抱住了她,對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他有無數辦法從這次的計劃中全身而退,代價是異世之人重創,但他自私,捨不得心尖血,寧願以命相換。
“抱歉,柚綺,抱歉……我不會強迫你,但在那之前……我想先讓你想起點事,再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後面的聽不清了,柚綺在心裡罵了無數句髒話,終究抵不過系統的轟炸,昏死在罪魁禍首懷裡。
風帶來潮濕的氣息,趙祭摟著她,仰頭看了眼月明星稀的夜空,再次抱緊懷中瑰寶。
“抱歉……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