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柚綺不想多問:“找到就該下山了,按照約定,我自由了。”
“呵,算你走運。”
沒人多想屍體為什麼真的在亂葬崗,又為什麼異常至此,天色已晚,這些都該回到鎮上再調查。
枯枝被風颳得敲擊交錯,細窄的幹癟葉子沾著銀白的月色脫落而下,在半空中轉了兩圈最終停在了推車上。
破是破了點,但勉強能用。
四人排成一隊,齊史推著屍體走在最前面,蔣書杏其次,趙祭墊底。
柚綺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驟然,一陣悽慘的嗚咽聲刺破夜色,緊接著便是鬼哭狼嚎的慘叫,前者聽不出男女,後者則偏向少年。
這些聲音徑直鑽入四人耳中,在這薄霧縹緲的夜晚聽得人頭皮發麻。
幾人下意識背靠背圍作一團,警惕地盯著看不清輪廓的暗處,短短數秒,悽厲的喊叫聲只增不減。
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踉蹌狼狽的人影猛撲入銀光,雖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突如其來的景象還是讓四人一怔。
前面的少年驚叫連連,身後緊跟著一個披頭散發的怪物,它四肢幹瘦細長,手腳不分地著地,關節扭曲,血跡和汙泥沿著她爬行的痕跡蜿蜒而上,下巴流著涎水,嘴裡含糊不清的唸叨著什麼,嘶吼不斷。
隨著月光打在它身上,脖間的黑色毛球映入眾人眼簾,隨著晃動不斷搖擺。
此地偏僻,大晚上不可能會有人來,這兩人不知是從何處鑽進來一路追趕到了這兒,那少年一見四人,像找著了救星般直往他們身後縮。
“阿歧?!”柚綺已經來不及反應現狀了,人一多,還在手腳並用前行的怪物瞬間止住叫喊,上翻的眼白與面色驚駭的五人對視著。
突然,它瘋了般喊著、四肢極不協調地爬向柚綺,像是來討命的惡鬼。
阿歧哆嗦著再次叫喚起來,死命拽著師父的衣服,彷彿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趙祭一腳踹在地上那東西面目全非的臉上,將其掀飛好幾米,他一聲令下:“跑!!”
蔣書杏當機立斷,拉著徒弟飛身沖向密集的樹林。
阿歧還在哀嚎,過度驚嚇讓他連絆幾下,拖慢了逃命速度,齊史推著屍體不便對敵,緊跟其後。
“別叫了!過來!”柚綺反應迅速,拽著雙腿發軟的少年狂奔入林,那怪物目標明確,越過趙祭四肢並用跑出了殘影,猛撲向前面的人。
樹林不大,沒跑幾步就到了一個看不見底的深坑,柚綺覺得自己這輩子沒跑過這麼快,耳旁風聲呼嘯,直接超越了曾經的極限。
她不敢停,看見坎時咬牙喊了聲“跳”,在蒼白的手抓上腳踝的前一瞬全力騰空收腿,四人和一具屍體外加一輛推車像被丟擲去般在阿歧的慘叫聲中停滯於夜空,而後敗於重力,剎那墜落。
怪物毫不猶豫地跟著往下跳,被身後人把住腿往後一扯,甩飛了出去,趙祭借力一躍,落入無底洞。
漫長的風聲過後,林子恢複了往常的靜謐,明月依舊,連重物落地的悶響都沒有,如果有人目睹剛才的一幕,大概只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薄雲遮住圓月,又被晚風吹散,林間暗了又亮,月華如刀,掩埋青黃。
柚綺是被身邊人推醒的,睜眼只見一片陌生的戈壁和一個火堆,手腳卻沒預想中的痛。
“感覺怎麼樣?我們走運,這裡不是懸崖,下面還有很厚的幹草,應該是附近的人家不要了倒在這裡的。”疲憊的女音從右側傳來,蔣書杏咬住布條,配合右手給左腕纏繃帶。
還沒回答,光線一暗,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趙祭撩起下垂的藤蔓網,瞥還在昏睡的兩人一眼,見柚綺已經醒了,神色肉眼可見地鬆懈了不少:“……我探查了下週圍,這一片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再走就是山了。”
他指指頭頂:“這個高度我們爬不上去,得等天亮後再找出路。”
柚綺也記得掉下來時有什麼緩沖了一下才沒摔成爛泥,估計就是這些藤蔓,真是大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