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柚綺想起今天劉嫂的反應,問道:“她知道你幫她偷出來了嗎?”
“知道,我做這些就是讓她看的,這是她的心病,一塊破布帶不走她的名字,但如果她自己相信精神支柱沒了,才真的會忘記自己是誰。”
“……”她不自覺戳著碗裡的飯,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問了個蠢問題,剛想打岔,對面的人陡然反問——
“所以現在你還覺得我跟他們是一夥的?”
有點賭氣的語氣。
柚綺咬著筷子傻笑,討好地給他順毛:“怎麼會,你跟那些人肯定不一樣啊,我一直這麼覺得。”
趙祭哼道:“無緣無故懷疑我的人品,給我造成了精神上的損傷,一句話就打發了?”
精神損失費?這個世界也有這種說法?
柚綺把筷子咬得咔咔響,糾結道:“……那要不……我給你講睡前故事?”這是她能想到最有誠意的補償了。
“……”趙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我今年二十二了。”
“那我給你講成人版睡前故事?”屋內一陣沉默,她在對方逐漸驚恐的表情中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講點有深意的哲學故事……就是能引人思考的……”
越抹越黑,她選擇閉嘴。
趙祭見她懊惱得筷子都快咬斷了,無奈地給她換了雙新的:“行了,好好吃飯,再不吃涼了。”
柚綺扒拉著碗,兩人恢複了往常的安靜,只有燈火不時搖曳,忽閃作響,收拾完定好第二天起床的時間後便各自回了屋。
睡前故事就此略過,沒人再提。
一夜安眠,雞鳴時天還沒完全亮,兩人早早起來洗漱吃飯,出門便見劉嫂和阿氏等在牛車旁,知道他們又要入鎮特意來送。
“路上慢些,早點回來,別和人家起沖突,這身傷還沒好,萬事多保重。”劉嫂喋喋不休,什麼都不放心,拉著柚綺說完又拉著趙祭說,就差沒列個清單照著唸了。
阿氏抱了這個又抱那個,想跟著去又放心不下姨,像顆缺水的小草蔫巴巴的。
幾人依依不捨,叮囑了好些時候才坐上板車,在晨光和各戶家禽報曉中揮手道別。
柚綺看著遠處還留在原地的一高一矮身影,鼻子發酸——倒真像一家人似的。
“你想好要去哪裡找了嗎?”趙祭打斷了她的多愁善感,“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要是找不到就只能當通緝犯了。”輕松玩笑的調子。
“……有幾個選點,我想先去牢房找找線索。”柚綺不想直奔莒妾給的地點,誰也不能保證她的話有幾分真,天上掉餡餅的機率不為零,但絕對落不到她頭上。
“魏顯睦還在牢裡,要找線索就得先從他查起,你覺得他會配合?”
“呵,能讓他配合的不是我,最著急找屍體的也不是我,不想死的人最會權衡利弊了。”
趙祭沒接話,車行了一段路後道:“我請劉嫂得空時把你做的那個裝置放進後院,那些種子剛種了沒幾天,用這個能省很多水。”
“又麻煩她了,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柚綺教她做滴灌裝置就是怕自己一去不回,大災年的能幫一點是一點。
“明天回去。”篤定得像在說今晚吃什麼。
……就算不死那兒也大機率被抓。
“萬一……好吧。”妥協地嘆氣,就當哄哄他,“……你說如果要逃命這牛撐得住嗎?”
“別小看了美人的能耐。”
“……什麼?”柚綺左右看看,“美人?哪兒?”
前面一聲悶笑。
“……”她懂了,這牛叫“美人”,像為了應和,黃牛仰頭長鳴一聲,甩了甩尾巴。
“……好、好名字,你取的?”
“你猜。”
“……”猜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