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辰時吃了面,申時吃了點心,還會在酉時要求謝清涯再做點心。
謝清涯納悶小拙修煉了多年,辟穀做不到就算了,是如何饞得理直氣壯。
因此謝清涯拒絕小拙。
他更想修煉,而不是去和麵。
後來等到小拙學會雙眼變紅的法術,她就會利用與謝清涯雙眼對視的機會,來操控謝清涯,讓謝清涯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地做點心。
最開始被操控的時候,謝清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神志尚在,可是他就只能看著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地動起來,從酉時做點心做到明月高懸的子時。
整整四個時辰,他就在合面、揉麵、拌餡、捏點心、蒸點心中輪回度過。
直到後來被操控的效果散去之時,他腿都站麻了,腦子中嗡嗡直響。
那時謝清涯十分生氣,他將手中還未做完的點心摔到案板上,怒氣沖沖跨出廚房——
可當他看見昏昏欲睡的少女打著嗝,抱膝歪倒在竹椅上,身前的竹幾上只有空蕩蕩的盤子時,少年心中的氣就忽然消了。
他完全沒法對著這樣的少女生氣。
於是謝清涯只能自己留個心眼——
每當小拙說要再吃當天的第二次點心之時,他不會先開口拒絕,而是轉過頭確認自己與少女不再對視之後,再大聲拒絕,“我不做!你別吃了,快去修煉術法!”
但少女竟然也學會了留心眼。
她發現自己要是裝病,皺眉皺起臉的時候,就能在謝清涯走過來的時候控制謝清涯。
後來謝清涯不為所動,少女又學會了將臉色在瞬間褪去血色,變得蒼白。
謝清涯被騙過好幾次後,小拙臉色變得蒼白也不怎麼管用了。
可後來小拙還會做出經脈中靈氣紊亂的假象,甚至也會弓起身子喊疼,謝清涯沒有一次不被騙。
因為小拙有時被先生懲罰或者練完術法之後,也是一副臉色蒼白、皺眉弓起身子的模樣,連說痛的力氣也沒有。
所以謝清涯完全沒法放著這樣的少女不管……要是小拙是真的不舒服怎麼辦?
可小拙不會不聲不響地將他控制。
小拙會在每次裝病之前,將自己想再吃一次點心的願望表達說出。
她不會問也不問,就直接隨心所欲地控制謝清涯去做點心。
到了現在,就算謝清涯被控制,花上一個時辰去做點心,也完全不會生氣。
但他不知道小拙裝病能不能騙過那一對歹人。
謝清涯遠遠瞧著,越看越覺得熟悉。小拙肩膀顫動的幅度明顯就和每次騙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能起作用嗎?
這對男女歹徒不安好心地將他們兩人擄走,肯定也不會關心小拙的安危!
謝清涯心中一緊,他們要是發現小拙是騙人的,不會傷害她吧?!
可詭異的是,謝清涯竟然從女歹徒面容上瞧出幾分慌亂——
方才言語冷冷的女歹徒蹲下,將小拙攔在懷中。
謝清涯有些不可置信,這女歹徒竟然毫無防備地接近小拙。
他心中蹭得燃起希望,沒防備好啊!小拙就有機會控制女歹徒,讓女歹徒和男歹徒鬥起來,然後他和小拙倆就能趁機逃走!
白楹剛蹲下扶住少女肩頭的時候,周身輕拂而過的柔風驀然消失。
最後一縷晚霞的餘溫消散,天際邊泛起墨色。
四人所在低窪的河灘,頓時像被四周懸崖合圍的陷阱,巖壁在暮色中泛著紫黑,如同豎起的牢籠。
懸崖上的密林中連鳥雀聲都消失無影,方才還靜謐安寧的河灘,霎時間帶上了淒冷氣息,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