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白楹身後的晏縉持劍抵著黑衣人心口。
他原想一劍瞭解此人,可轉念一想,相修永挾持了常姚離開神都。
眼前的人,極有可能是像相修永那樣自甘墮落與魔神一魂勾結的人,也有可能是像常姚那般被挾持的人。
而且魔神一魂能控制修士,甚至佔據修士□□。
這個黑衣人或許是被挾持之後又被控制?
晏縉覺得自己思慮過多,他應該立即殺死此人,可不知怎麼地,卻忍不住輕移劍尖,劃破覆蓋黑衣人整個面龐的黑色面罩。
面罩散開,從黑衣人臉上掉落,露出了一張年輕的面容。
晏縉一動不動。
白楹蹲下身仔細地瞧著穗子,甚至在片刻後認出這是百年前錦玉閣流行的款式。
她曾經也買過一個,也是相差無幾的褐色。
後來穗子與晏縉煉製出來、要送與江北辛長老的法盤極為相稱,於是她便送給江長老了。
一個奇怪的巧合。
白楹站起身看向晏縉那一側,卻發現劍修持著劍,仍然一動不動。
“晏縉?”
白楹心中警惕,“你又被定住了嗎?”
劍修從嗓子中擠出兩字:“……沒有。”
白楹按下異樣之感,快步走到晏縉身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黑衣人的面罩散落,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
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延伸至側臉的傷口,留下的疤痕劃過山根,堪堪從眼角旁走過。
如果導致疤痕的攻擊再往上半寸,那麼這人的右眼必定保不住。
但出乎白楹意料,此人五官柔和,沖散了疤痕和陰冷魔氣帶來的淩厲之感。
她細細地端詳年輕人的面容,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
但在記憶中,無人擁有幾乎貫穿整張臉的疤痕。
白楹一時愣住,心中異樣感更甚。
身旁的晏縉面色蒼白,一雙鳳眼沒了神采,目光直直地落在黑衣人身上。
白楹發現了晏縉的異樣,覺得越發不對勁,“你為什麼一直看著這人……難道你曾經見過他?”
晏縉失魂落魄,低聲喃喃:“……長得和師父一模一樣。”
……長得和江北辛長老一模一樣?!
白楹渾身一震,終於知道自己為何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卻從來沒見過——
江北辛長老經過世事,眉眼帶著苦氣和倦意,看誰都是極其溫和的模樣。
而眼前的黑衣人雖然有著相同的五官,但比江長老年輕許多,他面容年少冷厲,巨大的傷疤幾乎貫穿了整張臉。
她從不知道年輕時的江長老是何模樣,但晏縉瞭解,他從兩歲就被江長老細心撫養。
晏縉見過年輕時喪妻喪友的江長老,也見過江長老作為人微言輕的懷劍派長老,是如何失意困頓。
白楹背後泛起戰慄,想起方才被拿來對付他們的灰黑色法盤——
那是她初到懷劍派,幫助晏縉煉制的法盤,甚至墜子都是她送的。
此時此刻,白楹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荒謬之感。
這人是更為年輕的江長老?
還是他的面貌和法盤,是魔神一魂故意而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