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息之間,晏縉手持長劍,已至青年身前!
布滿鏽跡的長劍與青年手中的枯枝相向而刺,卻在相撞之時發出清越的玉石聲。
晏縉手握邅行劍,覺得手中的劍隨心而動。
而與邅行劍相對的枯枝上,亦傳來讓他心神為之一顫的凜冽之感,帶著不容置疑的劍意。
晏縉黑沉的鳳眼微微向上一抬,毫無懼意地迎著青年的目光。
他緊握劍柄,向前逼近一步,將劍鋒送向青年身前。
與此同時,邅行劍上爆發巨大的靈力,形成極為銳利又帶著壓迫感的一擊。
充滿鏽跡的劍身上忽然清明幾分,露出原本帶著一抹淡青的顏色。
十二重中出現,自稱劍尊“封絳”力量的青年神色不變,就連近在眼前的威力巨大的一擊都好似沒看見,只是舉起手中的枯枝朝著邅行劍微微一點——
晏縉鋒利無比的攻勢忽然停滯在半空中。
兩人周身的大雪更加猛烈,連同咆哮的嗚咽風聲將兩個身影瞬間淹沒。
晏縉還記得自己在懷劍派禁地中,握住劍尊封絳佩劍的那一瞬間——
入骨的冰冷,從握住劍柄的右手開始擴散。
當時他能察覺到自己眼睫都掛上薄霜,虎口處傷痕湧出的血液都凝固,身子卻無法動彈半分。
而現在的仙門十八重中,他眼前這位自稱“封絳的力量”青年,雖然使用的是看似平平無奇的枯枝,卻好似比天底下所有靈劍都更為銳利堅硬。
每一次邅行劍與枯枝碰撞,那股寒意便會朝著晏縉襲來。
但枯枝上傳來的寒意,卻與懷劍派禁地中劍尊封絳佩劍的不大一樣。
這是深入魂魄的寒冷,帶著一絲毫不猶豫的平靜殺意。
晏縉毫不懷疑,如若自己有瞬間的不敵,那眼前枯枝便會貫穿自己喉間,凍結自己經脈中的靈氣,立即取走自己的性命。
烏雲黑壓之下,在昏暗的風雪中,漫無邊際的雪地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猝然亮起靈氣震開爆發之時的純粹銀白色輝光。
每多一次交手,晏縉就會感觸到更多一分的寒冷,他眼睫掛滿雪霜,鳳眼中沒有絲毫退意。
他不顧手掌中傳來的入骨寒意,不顧四周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暴風雪,不顧眼前人化出的是三千年前懷劍派劍尊封絳的模樣。
晏縉眼中只有那一隻枯枝。
枯枝在白衣青年手中,收放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斬斷風雪之勢,使得兩人周圍飄飛的鵝毛大雪都瞬間停頓,更引得嗚咽風聲越發悽愴。
晏縉作為修士,□□已經過靈氣淬煉百年。即使這樣,他的手腳卻越發冰涼,毫無表情的臉上唇角開始發青。
但著絲毫不影響晏縉緊握住手中的邅行劍,擋下白衣青年的每一擊。
看著朝著自己攻來的劍式越發變換莫測,殘留的劍芒都帶著寒霜,晏縉深吸一口氣,以靈氣注入邅行劍抵擋,一劍一枯枝相撞,化為餘波猛地震開。
但晏縉卻沒料到,眼前白衣青年持著枯枝一轉,如綿長細水的後招從斜側方直取他的心口。
那一擊極快。
在最為緊要的關頭,晏縉卻忽然注意到有幾片鵝毛大雪附在枯枝尖端。
枯枝最終輕輕地沒入心口。
晏縉略一眨眼,緩緩想到——不知這麼幾片雪花,能飲多少他的心頭血。
暴風雪停歇,只餘輕輕飄落的小雪。
白衣青年立於風雪之中,看著眼前的玄衣劍修——
劍修眼睫上掛著細碎的冰屑,臉色慘白,宛如了無生氣的冰人偶。
晏縉全身失去知覺,意識開始昏沉之際,他忽然想起了方才白衣青年所說的話——
“如果說第一次你不知道我是誰……後來你在孽火獄中,不是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嗎?”
“我名封絳,懷劍派劍尊。”
這些話都在表明,仙門已經將他的記憶完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