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害羞。
他的眼睛好看,儼然是位清俊溫朗的少年。許是方才想到了晃晃,明微微便問小艾:
“對了,你一直都在螺湖下面行乞嗎?你有沒有什麼親人。”
少年眸色一黯,旋即,搖了搖頭。
“我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弟弟。”
明微微也有一個弟弟。
想到這裡,她便愈發能與小艾共情了。
“那你的弟弟呢?”
他來柳府這幾日,怎麼從未提起過?
再追問時,他卻是什麼都不答了。
小艾緘默不言,眸光也是閃爍。
見他此番,明微微稍稍垂眸,又含住一口湯汁。小艾坐在床邊,亦是將眉眼低垂著,一口一口地喂她。
態度恭敬。
明微微心中頗有感觸。
小艾心存感激,當她是大恩人。
柳奚走進來的時,小艾的藥已經餵了一多半。見了他,少年趕忙行了一個禮。小艾也是極會識眼色的,低低告了聲退,便兀自離開了。
明微微沒有攔著。
柳奚輕輕解開氅衣的帶,輕描淡寫地瞟了一眼那孩子的背影,而後走回床邊。
他的步子緩慢,眸色亦是輕緩溫柔,伸出右手,輕輕將被角掖了掖。
“手收回去,”他道,“當心又著涼了。”
女子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誰讓她著的涼。
其實昨夜書房燃了香炭,整間屋子都被燻得暖意融融的,她儼然是清晨回屋後踢了被子,這才染上了風寒。
明微微睡覺就是不安生,從小時候開始,便慣喜歡蹬被子。
柳奚看了一眼放在床邊的藥碗,“怎麼沒喝完?”
女子頗有些委屈:“苦……”
男子抬了抬袖,袖間流雲傾瀉而下,落在明微微的發間。他輕輕拿起藥碗,用勺子舀了舀,將湯汁遞到她嘴邊。
若是小艾喂,她定是乖乖地吃了。
可是面對柳奚,明微微只想撒嬌。
她瞧著柳奚骨節分明的右手,身子往帳子中縮了縮,“我不要喝了,方才已經喝得夠夠的了,少喝這兩口也是不礙事的。”
柳奚態度強硬,“不成。生了病,就要乖乖喝藥。”
“不要嘛,”女子拽著他的袖子,搖頭,“好苦的,不信你喝一口,含了方糖也覺得苦。”
她蹙著眉頭,盡是一副可憐兮兮之狀。聞言,柳奚又輕輕將湯藥攪拌了一下,似乎還想拒絕。
“你喝一口嘛,就知道有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