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
柳奚二話不說,命人將他給叉了出去。
三餘走進來時,皇上正埋頭於案前,一手執著狼毫,下筆如飛。
他不識得字兒,卻也覺得主子的筆跡遒勁有力道,一筆連下去,像是蛟龍在摺子上飛躍了起來。
男子一身龍袍,外披了件毛領氅衣,神色嚴肅認真。
三餘瞧了一眼他,小聲道:“皇上,葉美人來了。”
柳奚一下便想起了昨夜的那碗燕窩。
“她來做什麼?”他未擱筆,語調有些發冷。
三餘緊張道:“是為了葉公子的事兒。今天一早葉美人聽見了外頭的風聲,便哭著趕過來,要見您。”
在主子身邊跟了這麼多年,三餘也學會了察言觀色。見皇上眉心微微攏著,他便不再提那人了,只將茶水添上,叫人又去換新的香炭。
殿門口卻傳來一陣哭喊聲。
不用細想,便知道是葉美人在門口哭。葉家三公子觸怒了龍顏,皇上如今正想著如何處置他,葉君月此番前來,定是替兄長求情。
殿外美人聲音悽切,哭得梨花帶雨,啼聲連連,就像窗外頭的雨,一刻也不帶停。
柳奚面色未變,仿若聽不見那人的哭喊聲,仍是幹脆利落地落墨,沒一會兒便寫好了一份詔書。
明黃色的帛書,分外威嚴,其上墨字落拓,三餘不敢直視,只將腦袋輕輕垂下。
寫好了詔書,柳奚將筆擱了,立馬有禦前宮女來收拾筆墨。他的手腕有些酸,眼中亦是有些疲憊之色,聽著那一陣悽婉的哭喊之聲,忽地覺得十分鬧心。
聲音平淡,平淡得幾乎沒有一絲波瀾。
三餘一愣,才發現,皇上竟是寫了兩份皇詔。
小後生接過詔書,片刻不敢耽誤。許是一根弦繃得發緊,走出門時,他還險險的絆了一跤。幸好兩手捧著那道明黃色的詔書,這才沒讓東西給掉下去。
柳奚沒有注意到他,揉了揉太陽xue,望向窗外那一束開得正好的臘梅。
這雪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去。
細密的睫羽垂下,光影落在男子眼瞼處,忽然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柳奚終於忍不住了。
“嘭”地一聲,鶴鳴殿的殿門終於被人從內推開。
“皇、皇上……”
葉君月手中緊緊攥著皇詔,止不住啜泣聲,晶瑩剔透的淚珠子順著臉頰滑下,濡濕了她粉白色的衣領子。
三餘站在皇帝身後,沒敢出聲。
“皇上。”
又是一聲嬌嬌柔柔的啜泣,柳奚終於垂眼,望向她
只見少女跪在地上,仰著一雙哀婉的雙目,握著皇詔的手輕輕顫抖,“您終於肯見君月了……”
葉美人身後的小宮女忍不住掩面。
男子一雙眸卻是清淡如平,眼中也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之色。他睨了一眼女子手中的詔書,她的手與尋常貴女一樣,極細,極白,那纖纖玉手緊緊攥著皇詔,卻用了十二分的力氣,直將指尖捏得泛白。
宛若白骨森森。
葉君月哭道:
“皇上,您當真要這般對葉家、對君月麼?”
那詔書上寫的,竟是葉美人圖謀不軌,試圖毒害君上。褫其美人位份,關於韶華殿內,沒有聖意,不得踏出殿門半步!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