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陣兒,屋裡頭就站滿了七名男樂人。
她又往桌上丟了一袋銀子,“館裡最好的酒,也給我端上來。”
美曲,美酒,美人。
幾杯下肚,讓她有些飄飄然。
明微微不會喝酒,卻也覺得這酒讓人喝得十分上勁,青衫子告訴她,此酒名叫奪魂釀,七杯下肚之時最為奪人魂魄。
她不信。
她從來沒見過什麼奪人魂魄的玩意兒。
樂人們起著哄,一心要將她灌醉。不乏有急不可耐寬衣解帶的,直往明微微身上粘去。
脂粉味兒。
比母妃身上還濃烈的,廉價的脂粉味。
明微微稍稍蹙眉。
阿齊的衫子半掛在小臂處,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他在人群之首,又斟了一杯酒,風情萬種地遞給她。
“官人。”他拋來一個媚眼。
明微微接過,扶著他的肩膀嗔罵,“就你不怕喝死我。”
阿齊立馬就笑。
喝不倒她,哪來的銀子呢?
他們不知道明微微的身份,卻也能看出她非富即貴──雖然是隔好久才來煙水巷一次,次次皆一擲千金,直接把阿齊捧上了頭牌。
阿齊在眾位樂人中,姿色不算是上上乘,卻是最聽話的。自明微微來後,他便不再接其他客人,守身如玉,只等著自家官人。
此時,阿齊正在美人榻上給她捶著腿,一人斟酒,一人撫琴,兩人起舞。七人裡剩下兩位便自作主張地給明微微談起城中的趣事。
“三日後,便是那折憐公主的生辰,皇上為此特意大赦天下呢。”
“且說那折憐公主,生得如花似玉,貌美無比。自幼備受敬仰與寵愛,天生嬌縱,是一位在蜜糖罐兒裡長大的小公主。其生母更是寵冠六宮、皇恩不衰的楚貴妃……”
阿齊湊過來,在少女耳邊呵氣,“官人愛聽?”
明微微彎了彎眸,“愛聽。”
她最愛聽別人誇她。
阿齊突然變得十分羞澀,扭捏了陣,兩手絞著紗衣。
“那阿齊一會兒單獨講給官人聽。”
“噔”地一聲,空水杯作驚堂木,明微微抬頭,卻聞話鋒陡然一轉──
“這還有一件事,那柳太傅家的二公子明日也要歸京了。這柳二公子吶,也是人中龍鳳,昂藏七尺。年紀輕輕離了京,一人在外歷練這麼多年,修得個文武雙全,去年放榜,更是高中了狀元。”
此番回京,不知多少女子會將其幻想成夢中情郎。
明微微聽著,不屑一顧地笑了笑。
眼前是紅綠交織的水袖,耳畔是靡靡琴音。
阿齊一下又一下揉著她的小腿,那力度拿捏得正好,她眯了眯眼,看著阿齊的臉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她真的醉了。
腦袋暈乎乎的,她拽著阿齊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官人要去哪兒?”
“外面透透氣。”
她暈。
酒氣讓她暈,脂粉氣也悶得她頭暈。
見她起身,周圍人立馬穿好衣服跟了出去。一行人就這般搖搖晃晃地穿過樓閣水榭,來到路口。
明微微看到一輛從巷外駛來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