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瞧見霍少聞泛著青白的屍身,連聲直嚷:“晦氣!”
紀淮舟眼皮一掀,老闆娘噤了聲,渾身發抖。
況兆再三向老闆娘賠罪,掏出一錠金放在櫃臺,老闆娘眼睛一亮,快速將金錠塞進袖中,躬身道:“貴客請。”
折騰許久,紀淮舟終於躺在床上。側過首,朝身邊男人處移了移,偷偷瞄他一眼,見男人毫無反應,紀淮舟一點點滾進男人懷裡。
他抬手輕撫霍少聞臉頰,男人也未出言制止。
紀淮舟偷偷笑了笑,撐著男人胸膛爬起身,飛速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臉上堆滿壞事得逞般的笑容,紀淮舟點了點男人胸膛,出口的聲音帶著幾分陰寒:“這次回去,我便把你鎖在密室裡,以後你就再也不能離開我啦!”
他打了個哈欠:“有點困,我先睡了,明日你若能醒來就好了。”
霍少聞目睹這一切,心如刀割。
這就是他死後的情形嗎?
霍少聞想抱抱紀淮舟,可伸手卻是一片空。
……他碰不到他。
次日,眾人踏上歸京之路。
日落時分,巍峨宮闕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紀淮舟回宮後直奔太醫院,叫出薄天遊給霍少聞療傷。
紀淮舟懷中“傷患”映入薄天遊眼中,薄天遊臉色一變:“霍少聞死了?”
紀淮舟眉頭一皺,冷聲道:“你說什麼呢?侯爺只是受了重傷。”
薄天遊沉默許久,一字一句開口。
“紀淮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就死了。”
紀淮舟連連搖頭:“他沒死。”
薄天遊望著搖搖欲墜的紀淮舟,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唇齒張合數次,最終還是殘忍開口:“他已經死了一日有餘,你……還是盡快安葬他吧。”
紀淮舟神色怔怔,眼淚倏然落下。
薄天遊小心翼翼瞧著紀淮舟,斟酌用詞:“你對他……有情意?”
紀淮舟望向薄天遊,抬手抹去臉上淚水,突然開口:“你可有保屍身不腐的藥?”
“有,我去給你取。”薄天遊從藥箱最底層取出一個棕色小盒,遞給紀淮舟,“讓他含在口中,屍身千年也不會腐壞。”
“多謝。”紀淮舟含淚微笑。
薄天遊搖頭:“我們之間何必言……陛下!”他眼疾手快接住紀淮舟直直倒下的身子,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迅速將紀淮舟搬到榻上診治。
紀淮舟醒來已是夜深。
“醒了?餓不餓?”溫潤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紀淮舟扭過沉重脖頸,抬頭望向坐在龍床邊的蕭懷璋。他輕緩地眨了眨眼,聲音嘶啞:“不餓。”
蕭懷璋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中難過,可也不能糟踐自己的身子。聽況兆說,你兩日未進食了?”
驀然間,紀淮舟眼眶一紅,傾身趴在蕭懷璋腿上痛哭:“舅父,是我害死了他……”
霍少聞從未見過紀淮舟這樣哭過。
而立之年的帝王哭得像個孩子。
霍少聞碰不到他,摸不到他,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心愛之人痛苦、絕望,他卻無能為力。
那幾日,紀淮舟如同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