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看,紀淮舟也知那是何物。
燕京乃東昌國都,奚成嵐的父親職位雖低,卻參與過不少京中重大營造事宜。燕京城的弱點他了如指掌,奚成嵐記性好,幼時見過父親畫的圖,全都記了下來。
紀淮舟展開圖紙,不出所料,就是那張圖。
這張圖可為大乾攻破燕京出了不少力。
紀淮舟龍顏大悅:“多謝阿嵐,你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啊!”
是夜,霍少聞仍不放心,害怕紀淮舟偷偷跟去雲州,當晚他拉著紀淮舟做了大半宿。紀淮舟身子本就有所虧損,經他這一遭,損耗得愈發厲害,連眼皮也抬不起來。
我真不是東西。
霍少聞視線定在累到極點的紀淮舟身上,在心中暗罵。
他抬手擦了擦紀淮舟汗津津的額頭,將人抱去湯池仔細洗了一遍。躺回龍床間,霍少聞緊緊擁住紀淮舟,一連串溫柔話語貼著耳廓淌入半夢半醒的紀淮舟腦海中。
“陛下,我這一去怕是得有一年半載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睡不著……若是那種方法能讓你安眠,你就還用它吧。”
“我給你留了一些我的貼身之物,聊慰思念之情。”
“許多事我該好好問一問你,待我回來,我們一併說清。”
……
雪霽雲開,白日初起。
城郊。
十萬大軍整裝待發,霍少聞身披銀甲立於高臺,銳利目光掃過一張張堅毅的臉龐,疾呼:“四日前,東昌攻入雲州,掠我大乾國土,屠我大乾百姓,無數婦孺慘遭毒手,此仇不報愧對他們的在天之靈。兒郎們,隨我一同驅逐賊人,直搗燕京。”
“驅逐賊人,直搗燕京!”
“驅逐賊人,直搗燕京!”
“驅逐賊人,直搗燕京!”
將士們心頭激憤難當,紛紛舉旗大呼,發白日光照在兵甲上,映出一雙雙仇恨之眼。
霍少聞回望一眼宮城,走下高臺,翻身上馬,毫不猶豫發出行軍之令。
蕭懷璋站在城樓上,望著黑壓壓的大軍,心頭沉甸甸的。
一個內侍忽然匆匆跑上城樓,俯身在蕭懷璋耳畔說了一句話,隨後交給他一封信。
蕭懷璋大驚,匆忙拆開信封,看完裡頭內容,他的臉色由白轉青,長髯被氣得一抖一抖,勃然大怒:“真是胡鬧!他還記得自己是一國之君嗎?!”
此時此刻,大軍押送的糧草車中,一人正蜷縮在重重遮掩的糧食袋旁,靠著它歇息。
豆大汗珠沿著白皙額頭滑落,一隻手拿著錦帕輕輕為他拭去臉上汗珠,那人勉力抬起眼皮。
薄天遊重重嘆了一口氣:“千裡隨軍伴情郎,從沒見過像你這般痴情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