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首跟在宮人身後,進入木閣,他瞧見一玄衣男子負手站在窗前,金色龍紋張牙舞爪地盤踞在他的袖間和衣領處,徐驚風心中一驚。
與此同時,耳畔響起小內侍的聲音。
“陛下,徐公子來了。”
那人轉過身,映入徐驚風眸中的是一雙微冷的眼。
對方狹長鳳眸被眼簾遮住小半,周身自帶一股冷意。瞧見他,那雙眼睛現出笑意,縈繞在周圍的那股冷意被一掃而空。
他笑道:“徐公子可還認得朕?”
徐驚風心頭一震,匆忙跪地:“草民徐驚風叩見陛下。”
“平身吧。”紀淮舟目光掃過一旁座椅,“坐。”
徐驚風連忙起身落座,雙手放在兩側,緊緊揪著衣袍,掌心冷汗直冒,也不敢開口說話。
帝王溫和的聲音響起:“朕聽聞,那日昭明坊之變你重傷未愈,因而未曾參加會試,真是可惜。朕瞧過幾篇你作的文章,當真是文采斐然,頗有大家風範。”
徐驚風惶恐道:“草民才疏學淺,陛下謬贊。”
腳步聲響起,徐驚風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綴著明珠的烏色雲靴,對方走到他身旁的椅間坐下。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撲入徐驚風鼻端,徐驚風暈暈乎乎的,竟抬起了頭。
年輕帝王的容顏落入眼中,他怔了一瞬,迅速伏地請罪:“草民窺見天顏,冒犯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帝王含笑聲音傳來:“無妨,小事而已,起來說話。”
徐驚風爬起身,滿懷心事地坐在椅上,猶豫許久,才開口問道:“陛下,那日救了我的人是您?”
紀淮舟:“當日朕易了容。”
徐驚風越發恍惚,他竟被當今聖上親手相救,真乃無上殊榮,說出去怕是無人敢信。
他發自內心欽佩道:“陛下神射,若非有您,草民怕是早已死在了那場劫難中。幾個月來,草民一直在尋找您,想當面向您道謝,可我不知您是誰,樵山兄會試後也不見蹤跡。直到前幾日我再次見到他,才知他已入朝為官了,便請他向我引見您。”
說著,徐驚風語氣激動起來:“陛下之恩,草民沒齒難忘,草民願以微薄之力,為陛下肝腦塗地!”
紀淮舟微微一笑:“朕倒真有一事請你幫忙。”
霍少聞走後,紀淮舟便投身於繁忙政務中,不停連軸轉,以教自己無暇去想那人。
半月後,紀淮舟收到一封快馬加鞭送來的信。
是霍少聞給他的。
紀淮舟驚喜萬分,濯手焚香,靜坐案前,滿懷期待地開啟了那封信。
信中寫著霍少聞近日來的見聞,紀淮舟目光隨著信裡內容移上移下,直到末尾,也未看見只言片語的思念之語。
信裡頭只有公事公辦的話語,就像一個普通臣子在向帝王稟報事務。
紀淮舟咬緊了後槽牙,心中有些委屈。
霍少聞都不說想他。
他提筆龍飛鳳舞寫下兩行大字,命人將信送給霍少聞。
幾日後,那封信被送到霍少聞手裡。霍少聞剛出金州,正隨軍朝通州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