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侍小太監接過李昊柏手中玉佩,將它交予汪禾,汪禾仔細瞧了瞧遞給長嘉帝,低聲道:“這玉佩瞧著還真是七殿下的。”
長嘉帝哪能記住紀淮舟有什麼玉佩,但玉佩上的紅繩他認得,只有麗妃喜歡編這種繩結。
他眯著眼望向紀淮舟:“老七跟東昌太子竟有這般情誼。”
李昊柏笑道:“若陛下應允,東昌願以蔚州、恆州、趙州為聘,以表誠意。”
殿內瞬時炸開了鍋。
這三州與大乾相鄰,良田萬頃,物阜民豐,東昌竟願將它們送給大乾?派一個無足輕重的皇子和親,能換回這些,這可真是一筆劃算的大買賣。
長嘉帝動了心。
就在他欲開口同意之時,禮部尚書站了出來:“東昌是東昌,大乾是大乾,我大乾從未有皇子和親之先例,事關大乾顏面,還請陛下三思。”
其他朝臣也紛紛站了出來:“請陛下三思。”
李昊柏眼睛一掃,嗤笑道:“兩國聯姻邦交永睦,互市可通,於大乾、於東昌都是件好事,諸位豈能囿於舊禮成見出言反對?”
戶部侍郎起身道:“是啊,臣認為和親於兩國都大有裨益,且兩位殿下又有多年情誼,若真能結為姻親,必是一段佳話。”
眾臣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最前方一位紫服金帶的官員緩緩開口:“和親事關兩國,幹系重大,自不可妄作決斷,陛下宜仔細思量才是。”
他起身向長嘉帝行了一禮,回首望向諸位朝臣,道:“今日乃陛下萬壽聖節,此事且待他日再議,莫要擾了陛下雅興。”清雅和緩的聲音中毫無半分威勢,卻令眾臣紛紛噤聲而退。
李昊柏低笑一聲,回到小桌前,舉杯道:“不該今日叨擾陛下,我自罰一杯。”
長嘉帝亦舉起酒杯,眾人齊飲一杯之後,此事便算過去了。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紀淮舟,自始至終未發一言,表情淡淡,彷彿眾人談論的不是他的婚事似的。
霍少聞捏了一把冷汗。
紀淮舟越是平靜,積壓的怒火便越是駭人。
他看得出來,紀淮舟已然有了殺意。
可如今並非是弒君的好時機,他也不願讓紀淮舟背負後世罵名。
他要讓紀淮舟幹幹淨淨登上皇位。
酒過三巡,殿前彩樓上的舞樂換過一輪,長嘉帝乏了,攜衛棲梧回了後宮。
紀淮舟遙望殿前歌舞,隨意夾起碟中一片菜送入口中,剎那間,濃濃的苦澀襲擊他整張口。
怎麼是苦瓜?紀淮舟麵皮一皺。
他匆忙從袖中尋著帕子,眼前忽出現一個掌心,男人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吐我手裡。”
紀淮舟抬頭,李昊柏正關切地望著他,滿面焦急。
紀淮舟眼皮一掀,不少人正偷偷摸摸瞧著他們這邊。他背過眾人,將口中苦瓜吐到帕子裡,回頭灌了一杯酒,將口中苦澀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