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立在原地,沉默半晌,改口道:“殿下定會與侯爺白頭到老的。”
紀淮舟輕笑:“但願如此吧。”
“腿疾”既已痊癒,紀淮舟便再無出宮的理由。
霍少聞原本勸他繼續裝瘸,被他拒絕了。薄天遊身為神醫,若連這點小小的“腿疾”都無法治癒,豈不是有損他的名聲?
他只能再等等,看過幾日的千秋節是否能有機會出宮。
長嘉帝允他這幾日可不去崇教閣進學,紀淮舟正好利用這段時日重做部署。
年少的他有些事情考慮得不夠周全,且不知未來之事,佈置了一些廢棋。他將自己所作的計劃一一修正,待霍少聞再來時與他商議。
豈料,這一等,便等到了千秋節前一日。
千秋節是長嘉帝誕辰,每年慶祝都頗為隆重。霍少聞裡裡外外忙前忙後,都顧不得來看他了。
東昌派了皇太子來恭賀長嘉帝的千秋節,長嘉帝為表重視,命令諸皇子與他同遊作伴。
霍少聞抽不開身,只來得及匆匆見他一面,再三囑咐他要當心東昌太子,又匆匆離開。
馬車將眾皇子送到四方館。
紀淮舟打眼一瞧,除過一些年紀過小的皇子,其餘人都在。
真是熱鬧。
他安靜縮在一角,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低垂的視線中,一雙鴉青緞靴走了過來,紀淮舟抬眼一瞧,是九皇子。
九皇子沖他微微一笑,安安靜靜坐在他身邊。
眾人在廳中等候許久,也不見東昌太子的身影,最小的十皇子抱怨道:“將人晾這麼久也不出來,這就是東昌的待客之道嗎?”
話音剛落,一道清朗的聲音傳入廳內。
“諸位久等了,實在抱歉,在下向各位殿下賠罪。”
眾人視線紛紛被那道聲音引至廳門處,只見一朱衣男子闊步而來,那人豐華俊雅,朗如玉山,一身貴氣。
大乾以玄為尊,東昌以赤為尊,想必此人便是那東昌太子李昊柏了。
眾人紛紛起身,兩方相對行禮。
李昊柏語帶歉意:“方才那笨手笨腳的下人將我的衣衫潑了茶,我只好重新換一身衣裳,耽擱了不少時辰。待會兒我請客,諸位殿下可縱情享樂。”
大皇子在外人面前素來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溫聲道:“太子殿下遠道而來,怎有讓您請客之禮?身為東道主,自是我們請才對。”
紀淮舟聽著兩人來回推辭,思緒漸漸偏離。
不知今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霍少聞?得想辦法跟李次見面了……
思索間,紀淮舟忽覺後背一涼,似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他下意識抬頭,對上一雙略帶玩味的眼眸。
李昊柏的視線從他身上一掃而過,含著笑意轉向一旁的六皇子:“聽聞六殿下長於舞樂,不知今日我可否見識一番?”
六皇子誠惶誠恐抬起頭,鮮少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聲音發顫:“榮幸之至。”
紀淮舟沉下眼眸。
方才那一眼,令他渾身不適。
李昊柏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