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飾似的咳了一聲,話音一轉:“應子越是如何到你麾下的?”
紀淮舟眼眸微動:“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霍少聞:“只是好奇。”
紀淮舟在霍少聞身旁坐下,將過往娓娓道來。
十四歲那年,春,紀淮舟照例以治療腿傷之由,出宮去見蕭懷璋,跟他學習治國之道。
在回青筠別莊的路上,紀淮舟聽見一道的微弱求救聲,他立即吩咐況兆停下車馬。循聲而去,只見一個少年人渾身是血躺在巷中,命懸一線。
紀淮舟救了他。
治好傷後,他跟在紀淮舟身邊說要報答恩情。
紀淮舟從少年口中得知,他名叫應子越,被仇人滅了門,一家人慘死,唯有他死裡逃生活了下來。
觀察許久,紀淮舟見應子越並非大奸大惡之徒,便允了應子越留在自己身邊。
更難得的是,應子越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正好便於紀淮舟喬裝出行。自此,紀淮舟每次離府都會易容一番,應子越則假扮成他,留在別莊。
易容後的紀淮舟再也不必擔心身份暴露,在偌大的京城中,他如魚入海,攬人才、觀民情、練騎射……這些年,他喬裝在外做了不少事。
應子越助他良多,紀淮舟確認應子越並無異心。兩人同吃同住幾日後,應子越模仿他的能力更是爐火純青,只有極為熟悉的人方能辨別他們。
霍少聞突然插進來一句:“同吃同住?”
他這酸溜溜的話一出,紀淮舟心中暗暗發笑,面上不動聲色道:“他須仔細觀察我,方能偽裝得更像。”
霍少聞面沉如水:“他看過你了?”
紀淮舟:“若要計較,你少時在軍中跟那幫兵卒待在一處,想必也沒少被他們瞧過。”
霍少聞立刻為自己澄清:“在軍中,我有單獨的營帳可沐浴、安寢,並未同他們一起。”
“哦?那倒是我冤枉侯爺了,向侯爺賠個不是。”
霍少聞心中堵得慌,本以為自己是唯一與紀淮舟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誰知竟還有旁人,那人甚至比他更早。
“吃醋了?”
清越的聲音如山泉淌入霍少聞耳中,霍少聞一個激靈,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
他抬起頭,對上紀淮舟笑意盈盈的眼眸。心中瞬時又刺又癢,嗓子像堵了一個棉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只在一旁瞧著,觀察我平素的習慣與喜好,夜間他便回自己屋了,不在我這兒。”
紀淮舟說罷,捧住男人的臉,指尖沿著對方眉心一路滑至唇瓣,手指停住,指尖輕點那張薄唇,淺笑道:“這下侯爺可以放心了吧?”
熟悉的香氣網住霍少聞,唇間落著柔軟,霍少聞喉頭發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張開口,卻不小心含住了唇上指尖。
四目相對,霍少聞狼狽站起身,匆匆撂下一句:“你歇息一會兒,我去吩咐他們啟程。”
紀淮舟盯著他再次落荒而逃的身影,低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