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我瞧著那處有些腫。
“轟——”
卯時, 悠長晨鐘叫醒沉睡中的上京城,鳥雀疾掠長空,天際露出一抹微白。
暗褐色馬蹄踩過石子, 馬車行得稍快了一點,車廂微微顛簸了一下,一聲斥罵隔著簾子傳出來:“慢一些!”
“殿下, 你還好嗎?”周照吉扶紀淮舟坐穩,視線停在紀淮舟顰起的眉心,滿臉擔憂。
天色尚未大亮,車廂昏暗, 朦朧柔和的光芒自車壁間綴著的夜明珠中傾瀉而下,落在紀淮舟冒出一層細密汗珠的額頭間, 閃爍著晶亮微光。
紀淮舟忍著身體不適, 沖周照吉笑了笑:“沒事。”
怎能沒事?
周照吉想起今晨伺候殿下穿衣時看見的情形,殺了霍少聞的心都有了。
可殿下不願讓他擔心, 他只能裝傻充愣,壓下心頭憤怒, 掏出錦帕輕柔地為殿下擦拭額間冷汗,低聲道:“沒事就好。”
紀淮舟仰頭靠在車廂間,閉目養神。
身下鋪著極為柔軟的羊毛氈, 他仍覺十分難受。難以啟齒之地傳來陣陣隱痛,令他不由自主咬住了牙關。
耳旁響起周照吉的勸告聲:“殿下,你身子不適, 不宜久坐, 今日向太傅告假吧。”
紀淮舟並未逞強,頷首同意。
周照吉鬆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行至朱雀門,停了下來。長嘉帝雖允了紀淮舟出宮治病, 但並未給他可騎馬、乘轎入皇城的權力。
“殿下,你先在此處候著,我回玉洛宮將素輿取來。”
剛開啟車門,周照吉忽撞見騎著高頭大馬而來的定遠侯。那人一眼便瞧見了他,獵鷹般的雙眸倏然攫住他身後的紀淮舟,周照吉身子一僵。
“怎麼了?”紀淮舟眼前不甚清楚,他敏銳地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低聲詢問周照吉,“是他?”
主僕二人對這個“他”心照不宣,周照吉低聲道:“是。”
“你先回宮。”紀淮舟吩咐。
在這人來人往的宮門處,周照吉料想霍少聞也不會對殿下做出什麼事,便應聲離開。
“答答”的馬蹄聲朝馬車而來,隨著馬蹄聲止,側邊車簾被人掀開,天光透了進來。紀淮舟抬起霧濛濛的眼眸,仰頭朝那人露出淺笑:“侯爺。”
霍少聞坐在棗紅色駿馬之上,他身著深紫朝服,腰佩金魚袋,配上那張俊逸不凡的面容,端的是風流無比。
紀淮舟眸光微動。
霍少聞暗暗將紀淮舟打量一番,問道:“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昨晚他沒留宿,將紀淮舟洗幹淨後抱回房中,待了片刻便離開了。
紀淮舟眼睛掃過霍少聞掀著簾子的手。
那隻手骨節粗大,手指修長。看到它,紀淮舟就回想起昨夜,它將自己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紀淮舟抿著唇,不高興地看著霍少聞:“一點都不好,一夜難眠。”
“怎會如此?殿下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霍少聞擰起眉頭,彷彿真的在為紀淮舟輾轉難眠而憂心。
紀淮舟開口:“被狗咬了。”
紀淮舟很少這樣罵人。
霍少聞被噎了一下,他斂起臉上玩笑之色,湊近紀淮舟,輕聲問:“身子還難受嗎?”
紀淮舟吐出口的答案,與方才周照吉詢問時的截然不同:“難受。”
他皺了皺鼻頭,控訴對方的罪行:“很疼,坐著就疼。”
紀淮舟臉頰悄然暈出微紅,欲說還休地瞪著霍少聞,聲音軟綿綿的,聽得霍少聞心頭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