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聞望著眼前少年,兩人離得極近。
近到他能看清那白淨臉龐間細小的絨毛,近到他能望見那淺色雙瞳中微弱的埋怨,近到他一低頭就能堵上那張飽滿的唇。
兩人氣息糾纏,彼此間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霍少聞心間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彷彿被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喘不過氣,又像是被千萬只蟻蟲爬過,泛起酥酥麻麻的癢。
霍少聞沉默不語。
為了複仇,他曾有那麼一瞬,起過一個念頭——
將紀淮舟調教成離不開男人的玩物。
可他終究做不出來這種事。
如今他們這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令他更不願看見紀淮舟去碰旁人。
霍少聞眉心緊擰,猶豫半晌,最終吐出一句:“這會讓你的前路愈發艱難。”
“有侯爺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霍少聞盯著紀淮舟澄澈幹淨的雙眼,看到他全然信賴自己的神情,心頭微澀,前世紀淮舟也對他說過這句話。
可過往的慘痛經歷,令他不敢再輕易對紀淮舟付出信任。
“侯爺,你又走神了。”少年人不滿的聲音飄入霍少聞耳中,霍少聞思緒回籠,眼中映入少年微惱的模樣。
紀淮舟秀麗雙眉顰起,瞪著他,面色不快:“這事也有好處,至少能令我那些兄弟們對我放心了。”
“恐怕沒你想的那麼容易,”霍少聞眼眸微沉,“當心三皇子。”
這一世生了變故,與前世經歷不同,事情脫離自身掌控,霍少聞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安。
紀淮舟揚唇:“侯爺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回了宮,便須去崇教閣進學。
前往崇教閣要經過蓬萊池,次日清晨,紀淮舟行至蓬萊池時,從另一側的小徑中走出一人,那人叫住了紀淮舟:“七弟。”
紀淮舟回身,來人一襲素白錦袍,面如冠玉,文質彬彬。
“大哥。”紀淮舟頷首致意。
“七弟身子可養好了?”紀鴻景上前,從周照吉手中接過紀淮舟,扶著他緩緩前行,溫聲問,“前些日子我託人送去的補品,七弟可有收到?”
“收到了,多謝大哥掛念,我如今一切都好。”
紀鴻景鬆了一口氣,嘆息道:“老五竟對你下如此毒手,得知他派人刺殺你的訊息,我嚇壞了,幸好你平安無事。”
紀淮舟側眸,目光停留在大皇子籠著愁雲的眉間,微微一笑:“多年來,幸賴大哥照拂,多次制止五皇子對我的欺淩,才讓我免了許多皮肉之苦。可惜我身無他物,不知該如何報答大哥的恩情。”
“七弟莫要說這些見外的話,”紀鴻景面上多了幾分慚愧與自責,“你自幼失恃,身為兄長我理應護你周全,可仍是讓你受到老五不少欺辱,我愧對已故的麗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