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不想去,他站在原地,眼尾壓下來,眸光像隔著霧氣的透明玻璃,濕漉漉地看著沈欒,想耍賴:“沈欒……”
沈欒不為所動:“快去。”
李肅收起可憐兮兮的表情,走向一旁的書櫃,將最下面放著的蒲團抱過來,跪在上面。
沈欒站起來:“伸手。”
李肅眼睛自下而上地望向沈欒,顫顫巍巍地將手心捧齊對著沈欒,他表情求饒,軟軟開口:“沈欒,我明天真的還想畫hua啊——”
樹影在空中劃過一道綠色的弧光,還帶著樹葉的枝條簌簌破開空氣,發出短促的呼嘯聲,毫不留情地抽在李肅手心。
他手掌心先是發白,很快,便浮起紅色的條痕,鈍痛從手掌心傳來,李肅面色白了白,忍不住叫了聲。
沈欒聽到李肅的呼痛,眼神不變,抬手又在他手心抽了好幾下,直到李肅胳膊有些抬不起來,手心下意識握住不讓打。
欒樹枝上的綠葉掉了一些,碎在地上,沈欒動作停下來,半跪下來捏住李肅手指指尖,指腹在他蜷起的手心搓了搓:“錯了沒有?”
李肅手無力地搭在腿上,低頭微微弓著背,聽到這話,他眼睫顫了顫,就在沈欒以為他要服軟時,就聽到他說:“……我哪裡錯了?”
“喜歡你,不想你再把我當什麼狗屁的弟弟也錯了嗎?”李肅眼睛泛紅。
“沈欒,你敢說你真的對我一點心思都沒有嗎?那天你發現我和顧回的事後,為什麼那麼生氣?為什麼要把顧回趕走,只是單純的把我當弟弟?可不可笑,沒有誰家哥哥還管弟弟要和誰上——”
沈欒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強硬掰開李肅的手心,沒讓他話說完,便抬腕一枝條狠狠抽了過去。
“啊——”
沈欒再問:“錯了沒有?”
“沒有!”
欒樹枝繼續抽在手心,樹葉一片片落下去,光禿禿的枝條打得也越來越疼。
李肅手心通紅,面板開始發燙,伴隨著麻疼一鼓一鼓地跳,但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句話:“沒有。”
“我沒錯。”
喜歡沈欒沒錯,想和他做,愛沒錯,想要掙脫名義為“家長”的束縛更沒錯。
盡管他不顧沈欒這三年來對他費心的無微不至,擅自跳出了他們之間關系的藩籬。
怪他自私貪婪吧,但他沒錯。
李肅總是很倔強的,做事之前就會為自己的行為斷下結論,真做錯了張口就認,但只要打心裡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任何不對的,死也不會認。
沈欒沒指望透過一頓抽打從李肅嘴裡聽見任何妥協的字眼,他將手裡的樹枝扔掉,面色冷硬,眼眸像含了冰的深潭,所有情緒都掩藏在最深處。
兩人無聲地對峙,一時間陷入僵持。
李肅跪在蒲團上,低著頭悶不吭聲,有一下沒一下互相揉自己的手心,以期讓隱隱的抽疼盡快平複,然而手還沒好,腿已經跪得快沒知覺了,麻意從腳底升起,一路延伸至小腿。
李肅有些難受地動了動腳,又不想就這樣敗下陣來,只能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