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他們知道的。”齊升祁站起身,他在笑……我的狼狽似乎總是能助長他的興致。
“瘋子……”我咬牙罵道。
齊升祁臉色變了變,隨即他抬腳將我笨重的身體踹翻:“你以為我在和你過家家?蕭成和,你身上的零件加起來一共有幾個零你知道嗎?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的確瘋了,而且瘋得不是一天兩天了。”
人,在某一瞬間會在心中産生一個瘋狂的念頭。
而齊升祁不一樣,瘋狂的種子一旦在他心中萌芽就再也無法以體面的方式收場。
當他跨坐在我腿上時,我的第一反應依舊是抗拒地推開他,齊升祁有很多辦法讓我停止反抗。有的時候是卸掉一條腿,而有的時候可能是卸掉我的手臂。
他希望我握住他的腰,當他全身心地投入時我必須得配合動作,這種強烈的刺激感讓我一度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初次見面他才兩歲,如今他卻……
好吧,越說我就越覺得自己連畜生都不如了。
某天,齊升祁突然拉開了黑色的遮光窗簾,我望著刺目的陽光,“今天的天氣很好吧?是不是跟你燒成灰的那天一樣好?”齊升祁的聲音像來自地獄。
於是那段不美好的記憶再次湧入腦海。一扇被堵住而無法撞開的門,一群被嗆暈後活活燒死的師生……
這就是我的過去。
我心中苦澀,機械身體沒有淚腺,我連哭泣都難以輕易做到。
齊升祁用兩年的時間拼湊出了一個“蕭成和”,他是一個瘋子,是齊玉書和郭如浮留給我的討債鬼。
可我欠他什麼呢?齊升祁,我到底欠了你什麼?
我的生命早已枯萎,寄生於一串編碼中已經是老天開恩了,為什麼非要再將我按入一具本不是我的身體裡?
太痛苦了……
適應過程中,我發現我連一杯水都那不好,最後失去耐心的我直接摔碎了水杯,“慢慢來。”齊升祁靜靜地掃去我腳邊的碎片。
他抓著那條機械臂,水杯穩穩地被我握在手裡,“看到了嗎?你能做到的,一切只需要一些時間罷了。”齊升祁在我耳旁說道。
我曾那麼驕傲,跟齊玉書相比我不會比他差。現在的我連一杯水都拿不穩,這樣的落差讓我情緒十分低靡。
齊升祁說一切都需要時間來驗證,可……到底需要多久呢?
對時間沒有概念的我只記得齊升祁一天至少要出入工作室十幾次。因為我走路會摔跤,幻痛時會情緒失控地亂砸東西。
“……蕭成和,你的確很特別。”齊升祁看著滿地的狼藉沉默道。
他總會對我失去耐心的,我在心中這麼期待著。
我逐漸掌握了平衡,齊升祁為我找來了以前的衣服,他說我將會是一份“大禮”。
齊玉書,看看你的好兒子吧!
那間工作室並沒有困住我太久,齊升祁趁著夜色將我運回了家,他問我:“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搖頭表示不感興趣,祁升祁翻開日歷自顧自說道:“今天是我生日,爸爸和爹地都會回家為我慶生,而你是我送給自己的最完美的成人禮禮物。”
“你爸爸會傷心的。”我漠然道。
時間向來是一串聽起來沒有實感的數字,真要一天一天數過去的話幾千天中似乎也連血帶肉了。我們生死相隔這麼久,或許齊玉書和郭如浮早就釋然了,再出現恐怕也只會徒增悲傷吧……
“不會的,爸爸和爹地很愛我,而我也很愛你。”齊升祁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想掙脫,他強硬地與我十指相扣。
我破防道:“祿祿,這不是愛!我是你爸爸們的朋友,我比你大了整整一輪……這是不對的。”
話音落下,緊閉的大門被人推開,郭如浮滿臉笑意地喊道:“祿祿!爸爸回來啦!”
齊升祁這個小瘋子迅速從食人花切換成了太陽花,他張開雙臂撲到郭如浮懷裡黏黏糊糊的訴說著思念:“爸爸,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們嗎?”
“十八了怎麼還老跟爸爸撒嬌,不來抱抱爹地嗎?”齊玉書故意板著臉醋道。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我站在黑暗處不敢有所動作,死在他們青春裡的我正窺探著他們的幸福。
我很開心,但又開始本能地害怕他們看到我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