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020
——“是的,不論你躺在什麼地方。”
那天太陽很大,我揹著包站在實驗樓下等人,“誒,福福?你怎麼來啦?”一個男生從背後拍了拍我,他看見我後滿眼的詫異,隨後不等我回答他便八卦笑道:“是來找你男朋友的吧?”
我尷尬的笑了笑,接著,我們站在樓下寒暄了一會兒,男生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他向我擺手對我說道:“福福啊,我得先上去了,齊玉書他可能得等會兒來。”
“好。”我看著他飛奔上樓的背影,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心悸。
但當時我還在自我安慰著說:“一定是這兩天熬夜熬太多了,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我傳送的簡訊均顯示未讀,最後我獨自走進了實驗樓,我本想去自動販賣機旁買瓶水的,一直站在太陽底下曬得我有些缺水。
突然樓上震了一下,樓梯口傳來騷動聲,我剛喝完水擰上瓶蓋,“著火了!著火了!”有人在視窗大喊著。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方才與我寒暄的男生發來了零散的兩條訊息:
“福福,實驗室爆炸了。”
“我出不去了。”
一定是惡作劇吧?我邊給他撥去電話邊往樓梯上走,就是在這時,二樓的化學試劑被火引燃後産生了二次爆炸,我同逃竄的同學一塊兒被炸飛。
原來……不是惡作劇。
當我清醒過來時已經身處在火海中了,身邊空無一人,我猜他們一定是醒得比我早,而那時也許火勢還沒蔓延開來。
我被煙嗆得直咳嗽,逃生的方向已經被徹底堵死,我猜我大機率是出不去了……
手機螢幕亮起,我無比慶幸手機沒有摔壞,齊玉書像瘋了一樣一直在打電話,於是我靠在牆邊接起了那通電話。
“郭如浮!郭如浮?”齊玉書的聲音焦急地從聽筒裡傳來,可我一開口就是劇烈的咳嗽,太嗆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
手機最終耐不了高溫自動關機了,我憑著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志去撥開放在面前的巨物,可是我一個人移不開鋼筋水泥。可笑的是我今天原本是要來找齊玉書說分手的,結果要葬身火海的時候能想到的還是齊玉書。
遲鈍的記憶和鈍痛的淚水沖刷著我,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那個臨死前給我發訊息的男生是齊玉書的好朋友,他叫蕭成和。
我是齊玉書的男朋友,我叫郭如浮。
意識到或許我早已死亡後,我蜷縮在那片空白之地中,身上的皮肉彷彿還能傳來被燒焦的味道,我不明白我所身處的地方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
“師兄,我們的實驗也許要宣告失敗了。”瞿豐有些緊張的看向正緊盯著螢幕的齊玉書道。
齊玉書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沒發現郭如浮這次雖然想起來了這些事情,但是他的意識依舊很穩定嗎?”秦瑤冷不丁地開口道。
“等一下……對哦!這是為什麼?”瞿豐做恍然大悟狀,隨即又將問題拋給了齊玉書。
齊玉書沉默半晌後敲了敲電腦旁不知何時插入的u盤,“因為又多了一項穩定因素。”齊玉書回道。
“師兄,你沒事吧?你的手在抖誒!”細心的秦瑤最先發現齊玉書的反常,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u盤裡的東西不簡單。
“郭如浮?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突兀的男聲瞬間吸引了兩人注意,這就是齊玉書所說的第二項穩定因素嗎?
“他是我好兄弟,也是我和郭如浮的共友,在郭如浮眼裡他是最可靠的大哥。”這次齊玉書沒有等瞿豐開口問就主動說了出來。
他緩了緩又將視線轉回了顯示屏上說道:“蕭成和,那場爆炸的遇難者之一,因為是已故之人,所以他可以輕松地被人寫成一串程式碼。”
時隔三年,兩個曾經相約要一起去征服山川和大海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再次重逢。
場景有些過於傷感,秦瑤忍不住開口安慰道:“師兄,節哀吧。”
齊玉書就像一隻巨大的玻璃缸,沒人知道他心裡到底能裝下多少傷心事。
唐醫生徹底失聯,齊玉書和秦瑤找到醫院時,院方說這位唐醫生是外聘醫生,離職後到底會去哪裡誰都不知道。
齊玉書以為自己終於要苦盡甘來了,到頭來卻被別人給擺了一道,他心情煩躁地站在門口抽煙,郵箱突然提示有人給他發了一封郵件。齊玉書點開那封郵件後呼吸都跟著一滯,那是一張胚胎的照片……
“……”齊玉書的情緒突然失控,他沖進廁所裡洗了把臉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真相到底是什麼呢?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師兄,你真的沒事吧?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啊……”秦瑤見人一聲不吭的上車有些擔憂的詢問道。
齊玉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手機裡那種照片恰好告訴了他一個血淋淋的事實——郭如浮遇難時已經是懷孕的狀態了。
“我好像……有孩子了?”齊玉書摩挲了一把臉有些不確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