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世紀,藍星的機械技術幾乎是在指數發展,賽車手這種職業,早過了靠天賦就能吃飯的時代了。
培養一個賽車手要花費怎樣的天價,顧硯修大概有了解。有幾家豪門公子想要去賽車場上玩票,家裡至少要虧損兩三家公司的成本,才能把他們送到正式賽場上。
否則那些賽車手也不會這麼驕狂,在顧硯修面前都敢放狠話。
像當年的厲峰,也是一樣。
他離家出走,能到頂尖的車隊裡做機械師,也是因為厲氏砸了重金,從小培養的他。
在陸野之前,全藍星的奇跡只有陸成風一個。
“我爸從小就把我往賽道上送。”
短暫的沉默之後,陸野對顧硯修說。
“後來他出事,就不讓我開車,到了廠裡也不許我做修車工,讓我一門心思好好讀書。”
陸野替顧硯修吹著頭發,將他半擁在懷裡。暖風拂過,陸野悶悶地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貼在顧硯修後背上,弄得他背脊一緊。
“但我手癢,他不讓我開,我就偷偷開。”
顧硯修也預設了陸野說的“他爸”,只有陸成風一個人。
“他可能是擔心你,怕你會經歷和他一樣的事。”顧硯修說。
“應該是吧。”陸野說。“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
顧硯修笑了。
“他當年也是賽車手,肯定不是一個容易害怕的人。”
說到這兒,他難免的有些羨慕,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
“他會怕,一定是因為他很愛你,比起榮譽,更想讓你平安。”
顧硯修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即便沒見過陸成風,也大概能從陸野的話裡,漸漸猜到他的想法。
同時,他羨慕,只是因為他也同樣理解自己的父親。
那些有權有勢的世家總是張狂地把自己當做王朝的皇帝,顧硯修嗤之以鼻,卻也知道高處不勝寒這樣的事,從古至今都沒變過。
他父親如果像所有普通的父親一樣,偏愛、仁慈,那他就無法走到今天的位置,甚至無法維持家族的榮耀。
誰都害怕盛極轉衰,包括顧硯修也是一樣。
他已經算是遊刃有餘,有足夠的天資和能力,已經是幸運的了。
只是偶爾羨慕一些被允許平庸的孩子,羨慕在父母眼裡,他們有比成功更重要的事。
顧硯修笑了笑,正要說話,就發現陸野在看他。
“你也永遠都會平安。”陸野說。
顧硯修忍不住笑了:“借你吉言。”
陸野卻沒笑。
晚上臥室的燈光開得並不亮,他漆黑的眼睛卻很顯眼,沉靜而專注的,差點一眼看進他心裡。
“……怎麼了?”顧硯修的喉結沒來由地又滾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