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穿過後園迴廊石徑,剛到主院的書房外廊。
林瑾就見做了官的三個哥哥齊齊跪在院中,聽沈瑜慶因他墜馬而兄長不報一事在訓話。
“……膽大包天!敬長愛幼都做不到,林淮,你這個大哥是怎麼當的?”
婦人一手捂胸順氣,一手執藤條點在林淮面前。
林其洹扶著她,“夫人莫氣,身子才剛剛養好些,可不能又氣壞了。”
“若真在乎我的身子,便管教好你生的這三個臭小子。”沈瑜慶痛心疾首,“你聽聽他們方才說的什麼話,什麼叫瑾瑾受傷並非全無好處?還有你,若不是當初你同意瑾瑾去那勞什子學宮,他又怎會受傷?”
早有所覺林瑾記憶有損,隱忍不發只是覺得許是好事一樁。
但受傷就不同了。
明明林其洹早就知曉蘇家的人就在學宮一事。
枝尖兒轉而抵上林其洹的胸口,他訕訕將藤條撥開,“那時不是想著瑾瑾去了學宮許能學好嘛,況且他非鬧著要去,誰攔他就打誰,你我擋著便傷他自個兒,活生生的孩子險些把自己捅個對穿,你說我能怎麼辦?”
看不得林瑾自傷,更不能讓其肆意傷人。
即便知曉有憂患,也只能讓三個做哥哥的常常去探望。
誰知……
沒一個靠譜的。
想著就來氣,林其洹向地上三人瞪去一眼。
“你們說說,明明先前在府中對瑾瑾還無微不至的,為何到了學宮就不管不問了?聽說你們頭兩月去探望之時還險些與瑾瑾打起來,後面索性就直接不去了,可是打算讓瑾瑾死在那兒?”
並不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自己的親子,只是話到嘴邊就不免嚴厲了些。
林其洹挨個掃過,鷹目銳利,“你們怎麼一個個這般狠毒?瑾瑾是你們的親弟弟,不求你們也覺虧欠他,只求你們愛護幼弟,很難嗎?”
“此事不難,阿父錯怪。”林淮說。
林其洹哼笑:“錯怪?你的意思是說學宮那些老學究還有姜縣令都在騙我不成?”
林淮垂著首,並未立即辯解。
因為沒用,得等人消了點氣親自問詢。
俱已成年的三個男人在父母面前十分乖順,倒讓沈瑜慶舒心不少。
她一把將藤條拍到林其洹懷中推開,“你莫耍威風光說和安他們三個,你自個兒也未盡到半分為人父的責任!”
沈瑜慶冷著臉,“明明起先瑾瑾並不想去學宮,頭一年若不是你強行把他送去,他又怎會知曉那個地界後來鬧著要去?”
“不過既然是他非要去,讓他去了也就罷了,可將近半載你竟能對瑾瑾不管不問,若不是他如今失憶了你可是又要重蹈……瑾瑾!你怎麼來了?”
話說一半,沈瑜慶在看見林瑾走來時尾音變了調。
面上閃過慌亂,又很快掩下。
她上前拉過林瑾的手,“阿母剛剛才知曉瑾瑾在學宮受了不少苦,快讓阿母看看你腦袋還疼不疼,還有肚子,聽說你肚子被劃開了條大口子,瑾瑾,這些事怎麼回來時都不和阿母說?”
婦人說著哽咽起來,又是好一番仔細上下打量。
踮起腳想撥開林瑾的頭發看看傷口,又伸出手想碰碰少年腹部,卻都沒落實。
哪怕隔著衣衫。
仍怕少年還疼。
對他失憶的事居然真的隻字不提……
一邊安撫笑著搖頭示意沒事,林瑾一邊無奈。
既然罹患啞疾一事與家中沒有幹系,林家對他的愧疚緣由似乎顯而易見。